流火光著小腿蜷縮在毛毯之中,心想把你們家少爺的褲子借給我一條是會怎樣啊?
流火不知道林小少爺有潔癖,旁人動了他的私人物品,他一定會大發雷霆,把被汙染的東西扔的遠遠的。
僕人尚未縫補好,那邊林惠然嚷著口渴,僕人只好放下褲子,跑過去挑水煮茶。
流火端莊地坐在榻上,本來有些害羞,擔心外人闖進來,強行扒開毛毯,視|奸了自己的屁股。不過坐的時間長了,他漸漸覺得睏乏,本是沒心沒肺的性格,索性身子一歪,倒在枕頭上睡著了。
林惠然在書房裡練字,其實純粹為打發時間。桌子上放了兩杯碧螺春,細瓷茶杯裡飄蕩著嫋嫋清香,與窗外的薔薇香味摻在一起。
忽然一陣清風吹過,紙糊的窗子嘩嘩作響,空中似有玉石金環的鳴響,林惠然伸手微微遮了一下油燈,微風停住,他抬頭,見書桌旁邊,站著一名氣質出塵,飄逸如仙的美貌男子。
男子長髮披散,漆黑如墨,末端以金色絲帶微微束起,眉目如畫,神情凝端,微微一笑,燦然若神。
林惠然雖見過他多次,但每次相見,總會忍不住痴怔一會兒,然後才故作鎮定地打招呼:“子離兄,好久不見。”
子離揮揮衣袖,端起桌上的茶杯,飲了半盞,才道:“我今夜去鬼市買幾味藥,途徑此地,討一碗水喝。”
林惠然心想:果然不是專門來看我的。他臉上卻淡定而得體的微笑:“既然來了,不妨一坐。我與子離兄好久未見,正好敘一些閒話。”
子離施施然坐下,他穿一身白衣,銀袍玉帶,腰佩玉石寶劍,行動時只聽見叮叮噹噹地聲音,十分悅耳。林惠然覺得他這一身打扮得好笑,又很可愛。
子離給林惠然展示自己在鬼市買的好東西:有陳年死人身上的屍油,古墓中沾了血肉的溼土,坐化的和尚身上的舍利,還有一具完整的侏儒人骨架。
最後一件東西還沒有掏出來,林惠然堅決表示不想看了。
子離是山中的狐妖,有一次渡劫時受了重傷,被林惠然所救,兩人算是結識了。林惠然也不是俗人,知道了子離的身份後,並不以為怪,反而比之前更加鄭重禮遇。
子離將買的這些東西裝進布口袋裡,又問起了林惠然的近況,林惠然微微露出抑鬱神情,懶懶道:“其實在鄉間也沒有什麼意思,不過回城裡更加無聊。所以我寧可在這裡帶著。”
子離微微一笑:“聞野,天下之大,又何止城裡鄉下兩個地方。”
林惠然眼前一亮:“我早就想去四方遊歷,又怕父母不允。”
子離連連擺手:“你是富家公子,身份尊貴。我可不敢教壞了你。”
林惠然有些鬱悶,沒有再接話。
見林惠然神色不悅,子離又笑著說:“過幾日是重陽節,我陪你飲酒如何?”
正說著,外面傳來一名少年含糊痴重的聲音:“林公子,你在哪裡,怎麼我一覺醒來……”
流火掀開簾子,只見屋內一道白影閃過,屋內燈影重重,玉石微動,林惠然一身藍衫,靜靜地坐在書桌前,兩杯清茶冒出嫋嫋煙霧。
流火呆了一會兒,才說:“我一覺醒來,天都黑了。”
“睡好了嗎?”林惠然起身,拿起旁邊的燈籠,說:“僕人已經回去了,我這就送你回家。”
流火有些不安,跟在林惠然後面,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鄉野的路上,四周升起跳躍的磷火。
“林公子,今天很不好意思,我不知怎麼回事,就在你家睡著了。”流火擺弄著手指道。
林惠然提著紅色燈籠,神情清冷,隨口道:“沒關係,我習慣了。”
流火沒聽說來這最後一句的諷刺意味,還以為林惠然是好人,心中更加感激。兩人在元宅門口分別的時候,流火忽然問他:“重陽節的時候,你回家嗎?”
“大概不回吧,我家中不喜歡過重陽節。”
流火當即很熱心地說:“那重陽節我陪你吧,你看你一個人在鄉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林惠然後恨不能把拳頭塞進流火的嘴裡,他根本就不想在重陽節看見這個蠢小子。
“不必了,我這人喜歡清靜,何況秋試馬上開始了,我正要安心讀書。”林惠然淡定道。
流火哦了一聲,見林惠然手裡燈籠的蠟燭快燃盡了,就把自家門上的燈籠替換給他,然後熱情洋溢地跟自己的朋友揮手道別。
作者有話要說:
☆、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