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虎頭就回來稟告:“送他們住在旁邊那條街的來福客棧了,雖他們堅辭,也開了兩間上房,又和飯館說了,讓他們一日三餐都送過去。小的聽著,像是一對夫妻帶了兒子和守寡的侄女。”
綠丫原本以為是夫妻帶了子女,沒想到另一個竟是侄女,倒有些吃驚,讚了虎頭兩句就讓他下去。這家鄉來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對張諄的族人,綠丫實在是難有好感,罷了,橫豎等丈夫回來,就有分辨了。
綠丫這邊安靜了,朱家那裡朱太太瞧著對面站著的男子,心緒起伏不定,這男子和朱老爺年輕時候,長的還真像。只是一想到朱二爺做的那些事,朱太太就先把這些心腸收起,這份產業,怎麼也不能分出去。
朱大爺已經拱手道:“見過萬姨!”萬姨,這是把自己當做朱老爺的妾室相待了,朱太太心中百感交集,但面上神色沒變:“大爺請坐,照了令弟說的,我不過一個外室,當不得你的禮。”
朱大爺明白朱太太的怒氣從何而來,朱二爺在京中鎩羽而歸,回到家鄉,對朱大爺坦白交代,並且攛掇朱大爺前來把這份產業收攏,省的朱太太母女在此受用。
當時朱大爺就訓了弟弟一頓,只曉得眼前那點好處的笨蛋,自己父親留下的東西雖多,安心在家當個富家翁瞧著是夠了,可男長女大,豈不要婚嫁?自己妹妹的嫁妝,前前後後算起來,足足值得兩萬銀子。難道自己嫁女娶婦,就比妹妹低了不成?難免要照了妹妹的例子辦起來。
靠田租地租,不過剛剛夠過日子,想來想去,還是要把父親的生意拾起來,而要把父親的生意拾起來,怎麼也繞不過京城這頭。這邊的人跟了父親二十多年,又是個能幹人,想必父親人脈一大半在她手裡,當然要和她打好關係,好把生意做起來,怎能去得罪?
朱大爺打定主意,安撫住了自己的娘,也就匆匆上京來尋朱太太,免得時候長了,那些人脈都被交到吳二爺手上,自己家連口湯都喝不上。此時聽朱太太這樣說就起身恭敬地道:“萬姨息怒,舍弟從小生長鄉里,又得家母寵愛,不知天高地厚是有的。上次私自上京,我已經訓過他了,花用的那些銀子,我也不會賠出去,此次上京,為的就是給萬姨道歉。並且見一見妹妹妹夫,雖說我們非同母所生,但天下沒有隻認娘不認爹的人。”
說著朱大爺就跪下,這副姿態總算讓朱太太心裡高興一些,雖說朱大爺打的主意,只怕也是要利用自家好讓他日後做生意順當,可在生意場上,這也是常事,沒關係還要拉關係呢,更何況這本就關係極深。
朱太太忙把朱大爺扶起來:“大爺請起來吧,令弟已經說過,我不過是外室,你是嫡長,我怎當得你這大禮拜見?”朱大爺聽朱太太這口氣,曉得她已經和緩,更加恭敬地道:“父親在外做的事,我為人子,自然要護住我的親孃,故此只能稱您為姨,但商戶人家,這種事也是常見的,您受我的禮本是應當的。”
這幾句話聽的朱太太點頭方道:“大爺還請坐吧,說起來,老爺在我身邊時候,曾對你讚不絕口,說你有他當年風采,只是令堂疼愛你,才沒讓你出來做生意,今日瞧來,的確如此。”
“家母嫁給家父,也曾……”接著朱大爺一笑:“拙荊嫁過去後,家母特地和家父說,說家裡已經吃穿不愁,一方富戶,何必非要我也跟著去做生意,家父這才罷了。可是仔細想來,這話卻也有些不妥,故此我想,等家父三年孝滿,還是出來走走,長長見識也好,不然在家,不過是一鄉野富戶罷了。”
這話說的真是既婉轉又動聽,朱太太笑一笑:“既如此,你們兄妹也該見見的。”說著朱太太就讓下人去請朱小姐夫婦。朱小姐夫婦出來,先請朱大爺坐在上面,拜見了兄長,接著是朱大爺起身,還妹妹妹夫的禮,又讓孩子們出來認了舅舅。朱大爺挨個誇獎了一遍孩子,把準備的見面禮送上。
朱太太見那幾樣見面禮,雖不值錢卻是精心挑選的,不由對朱大爺更高看一眼,也就留朱大爺在家住了兩日,朱大爺就告辭還鄉。朱大爺雖來去匆忙,但綠丫還是從辛婆子那裡聽說了來由,聽完綠丫才笑一笑:“沒想到這朱大爺,竟是能屈能伸的人。”
“不然怎麼辦?像朱二爺一樣上門吵鬧?到時上了公堂,頂天能分一半,這一半還是面上能瞧見的,面上瞧不見的金子銀子衣服首飾,他能分嗎?再說了,朱大爺要想在這京裡做生意,自然也要認了這個妹妹。傳出去,還要被讚一聲友愛妹妹,不忘完成亡父心願。至於朱太太的身份,商戶人家,娶個兩頭大是再平常不過的事,現在嫡出兄長肯認了妹妹,也是好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