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藥……很苦。”輕聲,聲音裡空蕩蕩的,卻微微彎起嘴角,似乎在笑。神情很柔和,彷彿含笑飲毒酒。把碗湊到嘴邊,小口小口地啜著溫熱液體,感覺到由舌尖直瀰漫開來的麻與澀,直瀰漫到喉間到胸口到心底到身體的每個角落。鼻尖聞到的,藥味,刺鼻。
幾來阿籬直聽到的音帶著三分蒼老三分關切三分溫和,還有分的憐惜。齋和:“阿籬小姐,良藥苦口。”麼。
良藥苦口。
就像很多時候,有些人明明是在傷害,卻還“是為好”。
阿籬飲盡,尚有餘溫的碗還在手中,卻突然手上輕,已經被人取走。機械性地回過身,繼續保持原本呆坐的姿勢,趴在窗臺上,撐著頭。
“阿籬小姐,是最後付藥湯。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
“是。知道。”輕輕頭,應聲,側耳聽著窗外風吹葉響的聲音。沙沙嘩嘩,細微而寧和的聲響。彷彿時間無刻流逝,停下來。
風的聲音……垂下眼瞼,唇角微彎,神情愈發柔和。柔和到,像是滿溢哀傷。或許只是瞬間的錯覺。
齋和婆婆擰擰眉,隱約覺得哪裡有些不妥。以閱盡世事滄桑人情冷暖,畢竟目光銳利敏感。“阿籬小姐……”
“是,婆婆。”分明是在微笑,溫婉而淡然的笑,笑意溫暖。
齋和看到阿籬聞聲轉過臉來,那雙大眼雖然無神,卻依然清澈,清澈到齋和能從裡面清透的琥珀色裡看到自己的影子。的心地驀地片清明然。
“阿籬小姐……”齋和輕聲道。
阿籬在黑暗中聽著那道音話,眼睫低垂,低垂,不發語。臉上的笑卻愈漸轉淡。
殺生丸化為團白影落在那片藥草田裡,踩著沉穩的步子走向藥草田邊上的草屋。白袂翩然,依舊是不染煙塵的清冷。
田裡,前幾新播的草籽已經發芽,昨夜場細雨,今晨便冒出嫩嫩的大片草芽,黃昏尚帶夏日餘熱的暮色中,大片草芽芽尖泛著金光,清綠可愛。
植物的生長,聲音細微,於黑暗之中夜夜滋長,待到某個契機,便會盡數浮現。
世間萬物莫不是,如此般。時候未到,不能強求;時候到,也不能抗拒。
地念兒正蹲在田梗上細細地拔草,看到那道雪色身影飄過,也忍不住抬起頭來,直看著他消失在草屋竹簾後,重又埋頭苦幹。忽然又抬起頭來,看到殘鴉歸林,聽著鴉雀撲騰翅膀的聲音極清晰地響徹空。
地念兒雖長得不俊,但那雙藍色的大眼睛卻是極其溫潤的。他低低道句:“又到種時候……”他話的聲音極溫柔敦厚,也有其可愛之處。
“什麼時候?”嬌嬌軟軟的童音在他身前響起。轉頭,他便看到個嬌小細瘦的人類童站在面前,歪著頭好奇地打量他,那雙眼睛猶為清澈。手中牽著韁繩,雙頭獸在身後悠閒地甩著頭,啃齧他辛苦種出來的藥草。
地念兒寬厚笑,也不生氣。正想問是誰,卻聽到尖厲難聽的叫聲。
“殺生丸少爺呢?!殺生丸少爺呢?!殺生丸少爺!!!在那裡!!!”道綠色的矮小身影往草屋衝去。
“哎!!!個卑踐的半妖居然敢冒犯最尊貴的殺生丸大人最得意的隨從,邪見!!!快放下來!!!”地念兒提起綠色小妖怪的衣領。
“邪見爺爺……”玲無奈至極,撇過臉去,正好看到殺生丸挑起竹簾進草屋。
“殺生丸少爺,等等!”鬆開韁繩,撒開腿跑過去。
“玲,留在那裡。”
呃?眨眨眼,身體僵在原地,地念兒身前的田梗上。“——”
¥¥¥
“附近的人類村莊,今晚有夏夜祭……”齋和正跟阿籬些人類村莊的事,些簡單而微小的幸福,對於不能擁有那種簡單生活的人來,未嘗不是種幸福。
對於齋和,對於……曾經也是簡單生活中員的阿籬來。
“夏夜祭?”阿籬倏然想起那個有著清潤笑容的陰刀,姻藍的眼影,溫潤如泉的眼神,溫文爾雅的貴公子。
那次燈市,那次遊船,那次夜的星之河,那次夜無來由的心口□溫柔嘆息……想來都帶著美好溫暖的記憶形狀。彷彿還能聞到絲絲縷縷的檀木香味。他是奈落,奈落也是他。可終究還是……無法恨他。
傷至此,終究還是無法恨他。
恨也是另種的眷念方式。
是他,幫發現自己深藏的心意。
阿籬已經想得出神,久久不曾話,只端正跪坐,安然微笑。是的,其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