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那時我尚是謝家孀婦,雲崢卻與我私相授受、最後勾搭成婚的事?
可若是謝沉為這事對雲崢銜怨,他該更記恨我才是,畢竟雲崢只是個外人,而我那時真是謝家人,頂著謝夫人的名號,做了不少敗壞謝氏門風的事。
可謝沉並不怨恨我,無論是從綠璃口中聽說,還是這些時日我與謝沉相處時自己的感受,我都感覺不到謝沉對我有絲毫怨恨之意。
不是為了我與雲崢一起令謝氏蒙羞的事,那是為何事呢?能叫謝沉心中銜怨,且無法自禁地流露出一絲半分,也真是件能耐事,我真好奇雲崢到底是如何開罪了謝沉。
卻也不好明著問,我就在送謝沉離府的路上,扯閒篇般同他聊說道:“方才多謝謝相解圍了,雲世子這脾氣,乍然發作起來,真叫人有些招架不住。”
謝沉卻不提雲崢如何,只是道:“方才微臣失態,請王妃包涵。”
謝沉只道他自己失態,半字不提雲崢,我自是不好非要深問,只能將自己的好奇心掐斷,就笑說了一句“哪裡”,又換了個話題,問謝沉道:“那盤蟹黃豆腐,可合謝相口味?我是按在謝府時的法子做的,謝相吃著可還和過去一樣?”
特地向謝相挑明那盤蟹黃豆腐是我做的,自是為展示我的“慈母之心”,希望謝沉記起當年我在謝府時與他母慈子孝的舊事,希望他念著點舊日情分,如今幫襯我幾分,伸手扶一扶蕭繹。
明燈搖曳的春夜裡,謝沉卻是一時沉默不語。我心中登時一個咯噔,暗想難道我那盤蟹黃豆腐做壞了?
當時侍女來稟報說謝相到來,我急著回房換衣而後迎接,在蟹黃豆腐做好時沒親口嚐嚐,就叫廚娘幫著盛菜裝盤,而廚娘自然是不敢是擅自品嚐的,所以這道蟹黃豆腐到底是何味道、味道之好壞,其實就只有動過箸的謝沉知道。
不會……很難吃吧?雖然我的身體記憶似乎沒忘,烹調起來有模有樣好像很熟稔的樣子,但實際都是假把式,我做的很難吃?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見謝沉遲遲不回答這蟹黃豆腐是否吃著與過去一樣,我心中滴汗,乾笑著自我解圍道:“許久未下廚,也許有些手生了,下次謝相來府,我努力做得好吃些。”
也是變相地邀約,邀謝沉再來晉王府用宴,謝沉來晉王府這事,多多益善。
我這話說下後,謝沉微垂著眸子,恭敬地開口道:“今日已是叨擾,不敢再勞煩王妃。”
不知是單純的客氣言語,還是意指今日來晉王府已是看在與我的舊日情分上,往後不願與晉王府再有過多往來?
畢竟謝沉謝右相本就是朝中不偏不倚的一股清流,身居高位如他,又豈不知今夜晉王府一行,有可能會在朝堂上惹起怎樣的風聲。
若謝沉真是往後不再踏入晉王府的意思,那可就不妙了。我趁著送行的路還沒走完,決定抓緊時間同謝沉打打感情牌。
儘管對在謝府的舊事都不記得,但綠璃同我說過大概,說我和謝沉那時相處不錯、從未紅過臉的,於是我對謝沉張口就道:“怎是叨擾呢,我心裡是盼著能與謝相常常走動的,雖然我如今身份是晉王妃,可在我心裡,謝相還似從前。”
因已走近晉王府大門,我怕感情牌還沒打完,謝沉人就要走了,就在說著“在我心裡謝相還似從前”時,緩停下了腳步。謝沉守禮,自然步伐跟著我緩停,似踩在泥濘的沼澤裡,滯在了我的身旁。
晉王府大門處懸有明亮的風燈,照著門前石階亮如雪地,但我和謝沉正停在門後數步開外,恰是有點燈下黑的情形,我看不大清謝沉面上神情,只能自己估摸琢磨著,努力地同謝沉掏心窩子。
“從前的事不會就斷在從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只要有過,就不會斷,即使時間過去了、身份也變了,可留在心裡的感情,是抹不去的。”
“謝相或許以為,我如今做這些,只是為了晉王爺。我不能完全否認,可我對謝相你,並不是視作朝臣,在我心裡,謝相是故人。”
“在謝家的那幾年,是謝相陪我度過的。人生說短不短,可細數起來,能有多少個幾年,我與謝相的曾經,也是一段難得的緣分。”
“人世緣分不易,謝相既孤身在京,日常必多寂寥,何不與舊人長相往來。人生往大了說,是一件大事綴著一件大事,可往細了看,不就是一盞盞茶、一杯杯酒地續下去的嗎?望謝相常來晉王府品茗暢談,這不僅是晉王妃的邀請,也是虞嬿婉想對謝沉說的話。”
我絞盡腦汁,努力真誠地說了一大段,想以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