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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三尺長劍,出鞘泠然有聲,嘈雜的酒肆瞬間就安靜了不少,連那幾個大放厥詞的酒客都收了聲,似酒醒了大半,怔愣地望向執劍的錦衣公子。

我亦驚怔,怔看那錦衣公子提劍向我走來,唇際銜著冷笑,而寒沉的眸底燃起怨恨的火焰,“我說過,你若再招惹我,我就殺了你!”

萍水相逢,無冤無仇,只是邀你喝杯酒而已,這算什麼招惹,為何要殺?

我尚因震驚迷茫而未有所動作時,那錦衣公子的隨從,已連忙搶近前來,緊攥住他家公子的手臂,結結巴巴地勸道:“世……世子……不可……”

世子?從我今早甦醒到此刻,我聽人提說到的世子,就只有博陽侯世子云崢,難道眼前這位就是我的前夫——雲崢雲世子?!

我在與雲崢的婚姻中紅杏出牆,讓雲崢被全天下人非議嘲笑,若眼前這人就是雲崢,那與我可就不是無冤無仇了!

可若眼前這人就是雲崢,綠璃為何不早提醒我呢?!

眼看那柄長劍離我就只一步之遙,那隨從似乎也攔不住他家世子,這時候我也沒空問綠璃眼前之人到底是誰,只能避其鋒芒、走為上策。

我拉緊綠璃的手,就要起身跑路時,忽然酒肆門簾一動,微有寒意的初春晚風挾一絲幽幽藥香飄入室內,頭戴蓮花玉冠、身穿銀紋素袍的少年走進肆中。

“本王府中侍衛箭術尚可,雲世子若是輕舉妄動,莫怪利箭無眼。”

雖嗓音是長久抱病之人的輕弱,可這淡淡一聲落在肆內,不啻是道驚雷,震得肆內中人大驚失色。

糊紙的酒肆長窗上,映著道道張弓拉箭的威武身影,肆外羽箭密佈,俱對準著此刻肆中手持長劍的年輕男子,雲世子云崢。

店家酒客俱駭得呆若木雞,肆內靜得幾乎針落可聞時,是雲世子的隨從最先反應過來,他向來人躬行大禮,“小人參見晉王殿下”,又恭恭敬敬地道,“殿下……殿下誤會了,世子爺只是欲請王妃賞劍,並無他心……”

隨從忠心護主,且有幾分膽色與機靈勁,可他家世子爺,並不就順著搭好的臺階下。

正被肆外幾十道利箭對準著的雲崢,面上不但毫無懼色,眸中還浮起輕蔑的神氣來,望向少年的目光銳冷如箭,“王爺未免也太小瞧了我,外面的箭再快,難道能快過我的劍嗎?!”

緩緩走近前來的少年,我的第三任夫君,曾經的東宮太子,如今的晉王殿下蕭繹,面對雲崢手中的冷劍,亦是面不改色。

“世子欲為逞一時之快,斷送博陽侯府的百年基業嗎?博陽侯唯有世子一子,世子今夜若走不出這酒肆,豈不是要博陽侯白髮人送黑髮人?”

少年蕭繹走至我與雲崢之間,以自身攔護,為我擋下那殺氣騰騰的劍光,“世子若是放不下舊事,盡衝著本王來,與本王妻子無關。”

我十六歲記憶裡的蕭繹,還是七八歲的孩子,摟依在我懷中時個頭剛到我心口,可此刻眼前的少年,頎長身量已甚於我,儘管因多病身形清秀,可背影堅韌如松如竹,似可為我遮擋雨雪風霜。

酒肆外箭在弦上,酒肆內冷劍寒光,初春夜裡的酒肆氣氛,死寂僵凍如寒冬臘月裡的嚴冰時,一聲難忍的輕低咳嗽聲,令這冰面微裂縫隙。

是蕭繹,他身體不好。我忙近前關懷,握他手時感覺他手冰涼,更是擔心,急問他夜裡出門怎不多穿件衣服,又忙道:“快回府吧,你若凍病了,我怎能安心。”

眼角餘光處,雲崢持劍的手似是微沉了沉。我抬首看向四周,目光環視過一眾店家酒客、還在啃雞爪的綠璃、那機智忠心的隨從、以及雲崢雲世子,雖難掩尷尬但不失真誠地道:“不早了,大家……都各回各家、早點睡吧。”

鴉雀無聲的死寂中,蕭繹反握住我手看向我,澄澈眸中清淺的笑意,似映在水中的月光,“好,我們回家。”

許是忌憚肆外的弓箭手,為了博陽侯府後繼有人,不想和我同歸於盡,我與蕭繹離去時,雲世子理智地沒將長劍扔過來將我扎個對穿。

只是儘管我離開時一步也沒回頭,但身後雲世子的目光始終使我如芒在背,那發自心底的深重怨恨,似淬著冰雪的寒刺直刺進我血肉中,令我在走出酒肆、迎面被夜風一撲時,不禁略抖了抖。

我剛微一抖,身上便被披了件女式披風,是蕭繹從府中攜來的。他這般細心,卻沒給自己帶一件,我忙拉著他進馬車避風,蕭繹身體從小就不好,在風中站久了,有可能會病上幾日的。

馬車駛動,兩邊是王府侍衛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