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閃過一念,想起了綠璃講述的舊事。
綠璃說,我十六歲那年,嫁給謝尚書之前,蕭繹就在皇帝旨意下離開了京城。此後四年間,我與蕭繹未能見面,只能書信往來。就是眼前這些信嗎?
我走近前去,將那一封封信開啟,隨著目光掃過一行行文字,心頭湧起了感慨萬千。
每封信中,我都細緻詢問蕭繹近況,鼓勵他隱忍堅持,照顧好自己等等,蕭繹也同樣如此。儘管並不真正記得那段時光,但看著信上文字,我似乎可想見那四年我與蕭繹雖不得見面,卻隔著千山萬水互相牽掛互相扶持的情形,這樣的感情,不管是屬於何種情意,都重若千鈞。
蕭繹隨我看向那一張張泛黃的信箋,輕輕地道:“若無你,我早因病死在東宮,或是無法堅持,死在外地,如何能活到今天?我母后怎會怪你,她只會感謝你,因為有你,蕭繹才能活著。”
“可……可我都不記得了……”
眼前一半信是我親手寫的,一半信是我曾看過的,可我陌生地都像是第一次見到,有關於此的記憶一片空白。我看向蕭繹,“你不介意我忘了這些嗎?還有許多其他事,關於你我的事,我都忘了……”
“我只介意和你分開的那四年”,蕭繹道,“若是那四年,我能一直在你身邊該有多好。”
金黃的暮光透窗映照在蕭繹眸中,少年眸底似有流光熠熠,“你既記憶停留在十六歲,我又與你是在你十六歲時分開的,缺失了彼此此後四年的人生,那我們就當你這次意外失憶是上蒼給的一個特別機會,我們一起把那段缺失的時光補回來好不好?”
“我們可以就先相處似你十六歲時”,蕭繹望著我道,“好嗎,&039;小姨&039;?”
蕭繹聰慧明透,知曉失憶的我正排斥與他乃是夫妻的事實,知曉我揮不去心中的彆扭,所以主動說出這一番話。他愛著虞嬿婉,愛著那個主動勾引他卻被我遺忘的虞嬿婉,因為愛,願意冒天下之大不韙娶她為妻,也因為愛,願意先放下對她的情意。
我當然願意蕭繹這樣做,只是思考著蕭繹對虞嬿婉的情意,不由越發心情複雜,輕輕“嗯”了一聲。
蕭繹笑了,在金色的暮光中擁抱住我。我不禁又覺得有點彆扭時,轉念想十六歲的我,與恩人的遺孤、一個叫我“小姨”的孩子擁抱,有何可別扭之處,就抬起手來,動情地回抱住蕭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