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破碎的聲音,我吃力地朝窗外望去一眼,陽光投射進來,映出那熟悉的身影在門外,硬是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挺挺地站著。
只一眼,彷彿就讓我的疼痛輕緩了許多。嵇康……定然比我還急,那個人,越急他反而越不吭聲,越沉默。
我想勾唇一笑,但是:“嗚——好痛啊!娘,啊!——”
“啊,羊水破了,產道要開了!碧翠,你拿條手帕讓夫人咬著。”
另一個產婆連聲道是,卻被我一口拒絕了。“不要……”甩頭避開了那扭成一股的手帕。
“璺兒啊。咬著手帕,是為了不讓你傷了舌頭啊!”娘在耳邊苦心勸著說。“你想讓叔夜心疼死嗎?”
“他……”我差點一口氣憋不上來,“……他才不會心疼呢……我偏要叫與他聽!他倒是無事……就我受這罪……”
“哎喲,你這孩子說的這話,別任性啊,聽孃的。”
“嵇夫人!產道開了,請您用力啊!用力!”
撕裂般的疼痛幾乎淹沒了我所有的知覺,我放聲淒厲地大叫:“啊!——痛死我了!啊!——臭相公!這帳為妻我記下了!從今往後的三天三夜都、……不再……理你……”
話音未落,我頓時又疼得眼前發黑,不管不顧地叫喚:“啊!!叔夜——!”
下一秒門“砰”
66、第六十五卷 。。。
地一聲被撞開來,陽光夾雜著塵埃,在空中飄然而落,陰影一蓋,嵇康豁然而進,俊逸的面容表情不改,可眼底卻狂亂已劇。
屋內的產婆頓時一驚,連忙將幔帳解下,蓋住床上的情景。其中一個大驚失色地叫道:“男子不可進入產房,大為不吉啊!”
“叔夜你冷靜下來!”山濤慌忙的聲音。
“她如此痛,定然有問題!讓我進去!”冷冷的聲音,比平時還要冰冷了幾分。我可以聽得出他壓抑著狂亂的急躁。
“屁話啊,你不是精通醫術嗎,你倒說說看,你見哪個女人生孩子是嬉皮笑臉的?”劉伶嗤道。
“不要一扯到璺的事情你就失控。先出來再說。”阮籍急道。
透過幔帳,我模模糊糊地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趕到的六賢頓聚在門口,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阮籍和劉伶兩人上前,一人架住嵇康的一邊,山濤在旁邊極力安撫嵇康的情緒。
我想告訴他我沒事,但實在是沒法發出聲音來了,只能不斷地用力、再用力……
娘沒空訓斥嵇康,因為她從頭到尾都待在我身邊。直到——
“啊!!——”耳邊是自己淒厲沙啞的叫聲,我直覺得肚子一陣劇烈地收縮,然後便是一聲嬰兒啼,脆亮亮的,直直地衝破了嵇家上空。
“生了生了!終於生了。”產婆抹汗,驚喜地道:“老夫人,看,是個俊俏的小男孩兒呢。”
“母子均安。嵇先生請放下心來。”
終於……生了。
我深深地撥出一口氣,喃喃道:“……累死我了……”
來不及看清從我身體裡出來的小東西,耳邊便響起唯一清晰而近的,我鐵匠丈夫的聲音:“璺!”
可以睡了。力氣散去,我任由黑暗吞噬了知覺,陷入混沌的睡夢中……
公元257年,即甘露二年初。
嵇紹出生,字延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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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我已經完全恢復了過來,面色紅潤,喜上眉梢。
最大的樂趣就是逗弄我的小兒子。
嵇紹白白胖胖,長得八分像他爹爹,只有嘴巴像我。悅悅高興得不得了,整天笑眼眯眯地圍著弟弟。東院西廂的相親鄰居們來訪,若是有孩童在場,她便擰著和她父親如出一轍的眉,面色嚴肅守在弟弟身邊,寸步不離。
“他們都粗手粗腳的,可不能傷了延祖。”小傢伙握緊拳頭,這樣道著。
我好不容易才將延祖哄睡了去,帶著悅悅將門安靜地走出房門。
“娘,我之前都不知道,原來生兒育女是那麼辛苦的事情。”悅悅皺著眉頭,仰頭看著我說,“娘生弟弟的時候,我嚇得發抖呢!好疼的是不是?”
我笑眯眯地道:“當然。”
“娘生我的時候也這般疼?”
“有過之而無不及啊!你這傢伙,在
66、第六十五卷 。。。
娘肚子裡的時候就很皮。”
“那……那我以後乖一些可好?”
我抿著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