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卷 。。。
一夕之間你一去不歸了,離得我那麼遙遠。
你要我何去何從。
你說過要我等你回家的。
你曾這麼說過的……當我從湯灸中醒來,第一眼看見的是你。
可是你沒有回家,你沒有實現對我的諾言。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你堅持你的凌雲傲骨。
那我定也將陪你。
可是你要我們的兒女怎麼辦。
女兒才十三歲,兒子才八歲。
均未成人,你要他們日後怎麼辦……
哭著要爹?痛著找娘?
那麼愛他們的你,怎麼忍心看著這麼一雙可愛的兒女變成孤兒?你如何忍心啊嵇康!
在我懷中哭泣著要爹的孩子們,他們傷心的哭泣聲,真的讓我……肝腸寸斷!
“娘!爹爹呢……我要爹爹回來!……為什麼爹爹要寫那封信呢?他知不知道寫了,就會死掉?死掉了就不能再抱悅悅,不能再督促悅悅背書了?”悅悅白著小臉,雙眼紅腫得發疼。“悅悅不能給爹爹捶背了嗎?”
她還小,不知道外面的沸沸揚揚是怎麼回事。她只知道,她如天神一般的爹,此刻身陷牢獄也寧死不妥協,她只知道,一個月後的爹爹要被押赴刑場。
而她,她知道什麼叫斬首示眾。
“娘……你去見見爹爹好不好……你告訴爹爹,悅悅想他,悅悅會乖,會把爹爹的文章全部背下來,爹爹打鐵累了悅悅也不偷懶,一定會給爹爹捶背……娘!悅悅要爹……悅悅要爹爹啊!爹只有一個,怎麼可以死掉……”
女兒埋首在我懷裡嚎啕大哭。
小小的身子在發顫。顫得那樣厲害。
延祖待著的小臉,掛滿了淚痕,只流淚卻不哭出聲,他大大的眼睛看著我:“娘娘……爹爹回不來了嗎?”
我倒抽一口氣,說不出隻字半語。
憶起那日他離去時的最後一個背影。
回憶的片段宛如燒紅的烙鐵,將我灼得皮翻肉卷,體無完膚。
“爹爹回不來,那麼……娘娘可不可以去帶爹爹回來?”延祖小小的身子爬上我的腿,肉乎乎的手擦著我臉上瘋狂蔓延的淚。“娘娘不哭……娘娘是公主,不能哭。我們去帶爹爹回家。好不好?娘是公主,他們不敢不聽娘娘的話,對不對……娘只要說一聲,就可以把爹爹帶回來了!”
帶嵇康回家……
我猛然一震。
胸膛劇烈起伏,漫天的震動幾乎快淹沒了我的理智。
是了!
我可以做到的!
可以的……
我可以去帶他回家。
嵇康的命,是他自己的。
任誰也不能將他奪走。
誰也無權奪走我的丈夫,我兒女們的爹!
我拭乾了淚水,綻放出一抹淡笑:“別哭。我這就去將你們的爹爹帶回家。”
107
107、第一百零七卷 。。。
月涼如水。
進了府門,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和花園,才到了看似是正廳的門前,石階向上,有幾塊錦墊,造型精緻無比的長明燈盞依次擺放著,在如星月般的照明下,室內的莊嚴和華麗,整肅的廊柱,清雅的名畫一目瞭然,不會過於奢華,卻顯得十分大氣。
會客的屋子,甚是寬敞豪奢。
更諷刺的是,屋子裡溢滿拜佛檀香的味道。
可惜了,屋子的主人並沒有那副菩薩心腸,現下襬了個佛龕,倒顯得異常諷刺。
我嗤之以鼻。卻沒有表現出來。
那奴僕知道我的身份特別,連忙前去稟報他家主子。
我雍容華貴的著裝靜坐於輪椅上,端的是高雅如雲之態,可是心臟卻從踏進府門後就狂跳不已。
聲響之大,我甚至怕連那僕人都聽得出來。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稀客啊。這不是長樂亭公主麼?”揚著嗓音,來人踏著沉穩的步履向我走來,站定在我面前,意思性地行了一個禮。
多年前僅有一面之緣的男人,五官輪廓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洗禮而改變多少。若真要說有什麼改變,那便是那股隱隱待發的銳利氣息收斂了不少,並非消失,反而更甚,更深沉,更可怖。
與之間接周旋,而這多年來卻從未正面碰撞。一雙複雜的雙眸鎖住我的臉龐。
我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