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的引導了定嬰等圍觀大臣,去調查,去打擊政敵,去深挖案情,而皇帝萬歲爺,他就只適度的將自己的無奈跟委屈表現的淋漓盡致,便足矣。
這就是背後的趙淳潤,一個真正的封建霸權皇帝!
至於胡寂大人為什麼要反,這事兒說起來,也有一絲絲委屈,胡寂反的真心不是趙淳潤,他就是覺著不對勁兒留點後手,可凡舉混江湖的,誰不留後手?任誰當爹的十多年見不到閨女,他也會防備。
胡寂只是萬萬沒想到一件事兒,那就是他手裡的最大的兩張底牌,嫡出的兩位王爺,那都不是趙淳潤親生的。
他原想著,若是兩位王爺掐起來,他就幫血脈更純的趙元善,因為趙元善聽話,又跟外祖家親厚聯姻。
他這樣偏幫,自然趙元芮是不願意的,如此,趙元芮就拉著理學顏氏家跟外祖父作對,並收集各種證據,準備隨時弄死自己的親外公親兄弟。
趙淳潤私下裡悄悄推動暗流,幫助趙元芮訓練私兵,還給他送各種證據,如此,便有了朝廷專案組下鄉,先是抄了鄧州,然後從鄧州趙元芮他老丈人家找到帝師謀反的證據……如此,天承大帝便被迫“病倒”,“渾身清白”“十分無奈”“痛徹心扉”“令人同情”的舉起了殺戮大旗。
他比雍正帝聰明,他能忍!
天承十六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皇帝仁德,廣施仁政,天下歸心,然!這還是個殺人的好年頭,打初冬以來,上京開始抄沒三大世家,顏氏,胡氏,溪北顧氏,中等世家十餘,小世家三十餘……兩王被拉出府邸,兩家二百多口人被圈禁於京外青龍山下困蛟洞。
困蛟洞那地兒就是個天然的大溶洞,而今被趙淳潤改造成了監獄,也許在趙淳潤看來,趙淳熙的子孫後代至多算得蛟,還不成龍。
這些私下裡摳字眼的小心眼兒小意思,顧昭那是看的清清楚楚,最初他還笑來著,現在也笑不出來了。
胡寂傻麼?一個教出兩位皇帝的人傻麼?怎麼可能傻呢?他只是被自己親生的女兒坑了而已,這也算是報應了。
趙淳潤終於揮刀了,當年背叛他的,害他的,他不信任的,還有他帶在腦袋頂的兩頂綠的發亮的帽子,他終於可以摘掉了……
大梁開國,誅前朝皇帝才誅了五族,天授帝也幹過誅三族的事兒,幹完,天授帝還去祖宗那邊自省了三個月,可他依舊留下了嗜殺的惡名聲。
可如今,到了趙淳潤這裡,他乾的是誅殺九族的事兒,這天下的百姓竟然開始同情他了!多麼好的皇上,吃齋唸佛的。
趙淳潤什麼都沒明說,卻學著顧昭的佈告大法,坦坦蕩蕩的將這些世家做的罪孽,一件一件的攤開,擺出來。
幾百年的世家,誰家沒有陰暗,比起顧昭拆寡婦牆,馮氏賣骨肉做太監,那些世家才是黑到了頂點呢。
就拿天承四年的一件事來說,那年,鄧州顏氏的土地上,有幾個莊子犯了鼠疫,鄧州顏氏怕麻煩,就將莊子全封了,生生餓死,病死上萬人。
這件罪孽,對於世家來說,以前是小事兒,現在擺出來就百死莫贖了。
而今,全國憤怒,士人上書,錚臣碰死……大家都在“逼迫”天承帝動刀子,天承帝在殿上暈厥三次,還吐了一次血,如此,他不得不殺人了。
而今什麼秋後處斬,什麼炮響三聲,什麼三司會審,這些程式都沒有了……
上京東門外而今搭了個“罪臺”,每天都有最少三十個人靠上被拖出去斬首,絞殺,腰斬,凌遲,剝皮,車裂,而後戳骨揚灰。
這還是在上京,殺人有個名目,可顧昭知道在老百姓不知道的地方,還有一族一族不分男女老幼的坑殺,顧昭知道,趙淳潤在斬草除根,他一個都沒有放過。
顧昭他又看不慣了,他甚至覺著腳下的土地都是血滲了一尺的褐土,他只能不出去,關了門,圈了自己。
冬二月,初雪,血紅的世界總算有了遮羞布。
這日,顧昭早起之後,在家裡跑了幾圈,洗了個澡後躲在書房看書。
看得沒一會子,阿德進來道家裡老親都來了,平洲巷子那邊顧茂德,顧茂昌他們也到了。
顧昭想了下倒也知道是為了什麼,終於還是輪到了老廟那邊,如此,他便安排他們在前院的小偏廳見面。
小偏廳內坐了六個人,顧茂德,顧茂昌,尚園子的老爺子沒來,他的三個兒子,還有難得出門的顧茂甲,這些人無一不是面目憔悴,因怕牽連,肝都嚇破了,便是最膽大的顧茂昌都瘦的兩腮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