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尾竹在中國的西雙版納與緬甸撣邦一帶是非常多的,但這裡屬於佤邦的地界,一般是毛竹,這樣的鳳尾竹林還不多見,但是,這樣的竹林當然是很容易埋伏人的,方寶精神緊張,但想想也有些不對,如果王猛子存心想幹掉自已,隨時都可以動手,哪裡用得著這麼麻煩。
到了離鳳尾竹林五十來米的地方,那王萍就不再往前走了,而是向裡面指了指道:“吳先生,我們司令就在裡面等你,你進去吧。”
方寶現在是滿懷疑竇,但還是答應了一聲,慢慢的向著竹林裡走去。
很快便步入了竹林,卻見裡面不算太密,可以容人穿行,方寶沒辦法看到範香蘭在什麼地方,只得一邊走。一邊輕呼道:“阿蘭,阿蘭,你在哪裡,我來了。”
竹林裡沒人回應,而方寶呼了十來聲,走了三十來米之後,忽然見到翠竹之間有一個人影,連忙加快腳步走了過去,頓時在竹林裡一塊五六個平方的空地裡看到了這個人。
這塊空地是沒有遮擋的,銀色的月光直直的照射著,可以很清晰的目睹對方的容貌。
只見她盤著一個高高的髻子,髻子上斜插著一朵紅花,眉舒如黛,眼湛秋波,瓊鼻嘴唇,長細若柳,清華蘊豔,月色映著雪膚,隱隱間透出瑩光,而她穿著的,卻是傣族少女服,裡面一件緋色內襯,,外面是翠綠色緊身無領窄袖短衫,銀質腰帶束著彩色的筒形長裙,比竹林裡所有的鳳尾竹還要曼妙多姿,讓人禁不住懷疑是不是月宮裡的嫦娥仙子下了凡塵,並且換上了傣裙。
這個如嫦娥般的女孩子,不是範香蘭又是誰,而她身上的這套衣服還是方寶親自買的,只是到野人山後就脫下了,一直穿的軍裝,但想不到今晚又重新穿在身上。
這樣的環境,這樣的美女,方寶的一顆心都要狂跳得從胸膛裡蹦出來了。
此刻,範香蘭看到他出現,秀眸長久的凝視著,臉上靜如明月,也不知她在想什麼。
還好方寶不是太花痴,也不是第一次見到範香蘭,在經歷了最初的狂亂之後,竭力讓自已穩下心神,然後露出了一個微笑,道:“阿蘭,怎麼叫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範香蘭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輕聲道:“吳寶,你決定了,真的想離開嗎?”
方寶聽出了她聲音裡的不捨之意,心中軟了一軟,但實在不想留在骷髏軍中了,便點了點頭道:“是。”
範香蘭的臉上浮現出了黯然若失之色,跟著道:“你還在恨我殺了紅色山寨的那些老人們嗎,本來我是不想解釋的,可是現在我想給你說清楚,那些老人全是雲南的知青,都參加過緬共,而且打起仗來遠比緬甸人頑強吃苦,從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末,我們的人死在他們手裡的有不少。可是等到緬共解散之後,我們之間休了戰,那些中國來的知青有的回國了,只有一小部分留在了紅色山寨,而且我們知道,留下來的就是當年這些知青的指揮者。但我爸敬佩他們,因此不僅沒有動他們,反而下了嚴令,不許骷髏軍的任何人去清算舊帳,而我爸死後,來向我請示,要求滅了紅色山寨的至少有十人以上,可是我都沒有批准,直到後來接到了情報,說他們到了果敢,找到了彭家聲讓他出兵圍剿我們,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沒有選擇,只能批准,這不是我們的錯,是紅色山寨的人先想對我們不利的。”
聽到範香蘭說了這些,方寶心中只有嘆息,這個女孩子的苦衷與無奈,他不是不知道,否則也不會救她並護送著到這裡來了,但是,從目前來說,骷髏軍販毒的行為是不會改變的,而他絕不願意做一個毒販,甚至還要為了去爭奪地盤而拿槍拼命戰鬥,這樣的事,他真的不想去做。
於是,方寶只得道:“阿蘭,上次我就說過了,過去的事,不必再提,但這裡我實在不想再呆,請你原諒。就算你不給我那一百萬人民幣,明天我也一定會走。”
面對著方寶的決然的話,範香蘭緊緊的咬著唇,過了良久才道:“我知道你是一個有本領的人,像我們現在這種環境,一個特別行動營的上校營長留不住你,可是我還加上一樣,你能不能留下來?”
方寶去意已定,道:“就算你再加些錢,我也不會留下來的。”
範香蘭緩緩的搖著頭,嘴唇微微嚅動,隔了一會兒,才低聲道:“不,不是錢,是我,你願不願意為我留下來。”
她的話說得很輕很輕,可是在寂靜的竹林裡傳到了方寶的耳中,卻如同一個忽然從天而降的巨雷炸得他魂魄彷彿都要散得不見了,大腦裡一陣昏暈,過了好一陣才顫聲道:“阿蘭,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