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允南是風荷鄉,甚至是枯嶺,醫術最好的大夫,年輕有為,陳家以前還專門給他留了房間,方便他來家裡看病時休息。陳暮雪的爹陳辰頤患有慢疾,常年在烏山上養病,不怎麼回陳家,身體也一直也是白允南親自上山調理。
今日他去豐縣出外診,看病的人多,回來時天色便晚了,趕巧路過藥理堂時,陳家的家丁在敲門找大夫。
仔細一詢問,才知是陳暮雪出了事,又急匆匆跟家丁來到陳家。
白允南看著床上滿頭虛汗的陳暮雪,面色微沉,坐到一旁凳子上,伸手給他把脈:腿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陳瓊道:公子今日在山上作畫,一不小心摔了,請大夫來府裡看過,喝了兩回藥,夜裡突然高熱不退。
白允南靜心片刻,收回手站起身。
脈象浮緊,是受寒之徵。
因為突感風寒,才加重病情。但屋內有暖盆烤著,不該如此。
他問陳瓊:暮雪何時感染的風寒?
陳瓊搖頭:早上公子還好好的。
白允南的手指在陳暮雪的傷處周圍反覆按壓,只見陷下去的皮坑恢復得十分緩慢,他有些責備道:受了傷的人本就畏寒,若保好暖,腿不會這樣,夜裡更不會發高熱。
陳瓊聽得的一窒,回想起李月來半路上把自家公子搗鼓來搗鼓去,氣就不打一出來,但又不能把這些言明,只好道:是我路上沒看顧好公子。
他不太會照顧自己,若突然想作畫,或者讀到一本感興趣的書,什麼都顧不上,你得多上心,白允南望著陳暮雪,視線捨不得離開。
陳暮雪面龐細白,挺直的鼻樑尖上有一點褐色的痣,睫毛十分濃密,雙眼閉著就像兩把小刷子似的合在一起。
越美的東西,越想佔為己有。白允南目光逐漸染上貪婪之色。
陳瓊聽不慣白允南的話,知道他是在指責自己照顧陳暮雪不夠妥帖。
但他沒有任何立場說這些,作為醫者,開好藥才是本分。
陳瓊剛想說話,僕人在門外道:水燒好了。
他道:進來吧,把水放桌上。
兩個僕人應聲後推門而入,把兩盆水擱到桌上,快速掩門退了出去。
白允南的思緒被僕人打斷,從藥箱裡拿出紙筆,重新配藥方遞給陳瓊:文火慢煎,濃熬成一碗。
看病要緊,陳瓊接過方子,轉身走至門口,招手喚來不遠處當值的僕人。
趕快去抓藥,文火慢煎成一碗藥,熬好即刻送來,他把藥方遞給僕人,轉身回到屋內。
白允南開始重新給陳暮雪清洗傷處,把白布浸泡在溫水中,擰乾後擦掉黃芩易之前抹上去的藥,連帶著壞掉的皮也被撕扯下來。
陳暮雪疼得直哆嗦,可右腿被白允南牢牢握在手心掙扎不得。
白允南見清得差不多了,把白布扔到盆中,兩盆水被染的鮮紅混濁。
他又拿出銅臼杵,現有能用的草藥只有一口鐘、青風藤和雞血藤,全部放入銅臼杵中,開始搗藥。
搗好的草藥汁加入藥粉,攪拌後敷在陳暮雪的傷處,再用白布仔細纏緊。
陳瓊站在一旁想幫忙,可白允南一套緊湊有序的處理下來,他根本插不上手。
傷口處理完畢,白允南就著盆中汙水洗手,用袖子擦乾額上的薄汗。
他直了直腰,緩口氣,見陳暮雪依舊昏迷不醒,走到桌邊拿起黑色斗笠:我去看看藥。
陳瓊立即道:夜深了,白大夫早些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給我。
他的情況不太好,我得守一會兒,白允南搖搖頭,不給陳瓊回話的機會,大步流星往外走。
待白允南離開,陳瓊坐回凳子上,看著自家公子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公子,這可怎麼辦,要是你醒來見了他可別生氣。
那你就該一早把他趕出去。
床上飄來陳暮雪微弱的聲音。
陳瓊看向床上突然睜開眼的陳暮雪,一臉驚訝:公子,你醒了!
早在白允南洗傷口時他就疼醒了。之前黃芩易讓陳瓊洗,洗得不痛不癢,白允南可是下了狠手。
陳瓊望著陳暮雪,委屈地解釋:是他自己來的。
陳暮雪不想多言,側頭面牆低聲道:早些讓他走。
是。
這次是運氣好,易微不在府中。要是讓她撞見,誰也別想好過。
*
風荷鄉北街院子裡。
本是睡覺的時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