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說句她活該麼。
他不能,因為先是陳辰頤先對不起她的。
他已經忘了爹走的時候是什麼季節,好像也是下雪天,怎麼都選這麼個冷冰冰的季節走呢。
楊管事呢?
李月來環顧院子一圈,在一旁問。
丫鬟抽泣道:管事出去找大夫了。
聽罷,李月來深深嘆了口氣。
現在這個家裡,能撐起來的估計只有他了。
把公子扶到我們院子裡去,等這裡收拾好,再帶公子來,李月來對陳瓊道,一邊把陳暮雪的手遞給陳瓊。
陳暮雪緊緊拽著李月來胳膊不肯撒手,好像這是他唯一的支柱了。
李月來摸摸他的臉,和他貼貼臉頰 低聲道:乖,咱們一會兒見。
許久,陳暮雪才鬆開李月來。
等陳瓊帶著陳暮雪走了,李月來才緩步進屋。
床上的易微還是經過初步處理的,但仍能看出死前的猙獰面相,肚大如籮,好像孩子快要破肚而出一樣。
他看了會兒,也不忍心再看,只聽門口傳來楊凌的聲音。
讓開!讓開!大夫來了。
白髮大夫被楊凌拽著匆匆跑進來。
大夫被提到床前,翻看了易微的眼皮直搖頭,回頭想和楊凌說話,卻被楊凌壓著手臂。
你好好看!看好了我送你一座宅子。
白髮大夫無奈道:人不可勝天意,還是早些入土為安吧。
楊凌一雙眼紅通通的就是沒落淚,因為他不覺得易微已經走了,只是這些大夫不行而已。
李月來在一旁沒說話,靜靜地看著他跑進跑出,找了好多大夫。
臨近辰時,他才安生下來,易微也早就僵透了。
給夫人換件衣服,梳妝一下,李月來試著小聲吩咐一旁的丫鬟。
是。
見楊凌無動於衷,沒有反駁,他才敢繼續完成後續事宜。
入棺,準備白事,招待上門弔唁的客人。
那陳家幾個大伯,也是他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在穩住。
陳暮雪期間也來過幾次,精神不濟,暗自坐在角落處待會兒,又會離開,然後再回來。
處理完易微的身後事那天,楊凌來找他,揹著一個包裹。
李月來,我要給你騰地方了。楊凌望著李月來笑。
幾日下來,李月來發現楊凌瘦脫了相,滿臉清渣。
只要你願意,陳家有你一席之地。
平心而論,做管家,楊凌還是合格的,只要他沒有私心。況且現在家裡的人員不宜大動。
楊凌搖搖頭,苦笑著說:當初我就是揹著一個破袋子來的陳家,瞧了易微一眼,就想留下來,現在也沒有任何留下來的理由了,就在半個月前,我還暢享我們一家三日美滿的日子,可能是我之前做的錯事太多了吧。
李月來聽得無法接話,目送楊凌離開了陳府,他只帶了些盤纏,這些年為陳家掙下的東西都沒帶走。
第二年開學,他們如常趕往華源書府,只是約定李月來兩邊跑得頻繁一點,畢竟他確實志不在讀書。
☆、大結局
後來的一年,陳暮雪沉心讀書,一次都沒回過風荷鄉,都是李月來從中奔波他也樂在其中,並把陳家的生意經營的有模有樣。
直到陳暮雪透過會試,殿試中隨未進前三甲,也頗得魏帝欣賞,隨為柔身兒,特准到戶部報道任職。
李月來的新村也有條不紊的開展起來,可謂日進斗金。二人暫時居住在皇城腳下,尋了處好宅子,李月來時常兩地往返。
戶部侍郎著他前往越州解決錢糧積弊嚴重的問題。
這日,陳暮雪下公務回來,帶著這個訊息回家,李月來親自在廚房下廚。
一鍋羊肉湯烹的鮮香濃郁,加上一盤紫蘇嫩魚,兩大碗米飯。
李月來覺得自己能吃兩碗米飯。
陳暮雪換下朝服,剛進屋來,聞到一股子魚味,乾嘔起來。
李月來見狀,一臉懵地問:哪裡不對?你不愛吃魚?
陳暮雪撫上小腹,福至心靈,突然有所感悟好像十分確定這個裡面有了個小生命。他臉上愣了愣,大抵是考完試,以為自己沒希望,和李月來沒日沒月的那段時光。
現下要去越州,李月來這麼盼著有個孩子,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從中阻撓,反正去越州的事月餘就能辦完,也不礙事,不如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