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仲歸給自己也盛了一碗湯,坐到了伊婆婆的另一側。
“元家丫頭,女孩子性子太急了可不好,先回答老夫的問題再說……”
伊婆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梅若勳,你在拿什麼喬?沅兒的性子和我一模一樣,你嫌棄她就是嫌棄我!”
豆豆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從前一直以為師傅高貴冷豔,沒想到在師公面前竟是這個樣子。
看來當初兩人在一起的確是過得很好,師傅明擺著就是被寵壞了。
梅仲歸求饒道:“燕婉,咱們新婚時你說梅若勳這個名字你聽著不順耳,仲就是第二,在咱們家裡你最大,我第二,又說行商之人出門在外別忘了歸家,這才給我取了梅仲歸這個名字……幾十年過去了,我都快把梅若勳這個名字給忘了……”
伊婆婆:“……”
豆豆肚子都笑痛了,她本以為仲歸是師公的表字,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來歷。
師傅和師公也太有意思了。
伊婆婆給豆豆夾了些菜:“沅兒,嚐嚐梅老頭兒的手藝,他這個人做其他事兒全都不靠譜,唯有菜做得還勉強。”
梅仲歸在一旁訕訕地看著師徒二人。
豆豆有些過意不去,對他笑道:“梅老先生……”
梅仲歸輕哼道:“叫師公,否則任何事情都別來找老夫。”
豆豆看了看師傅,見她並沒有反對的意思。
她站起身來行了個大禮:“沅兒見過師公。”
梅仲歸高興了,把手伸進袖子裡摸出一張銀票遞給豆豆:“師公身上也沒有你們小姑娘家喜歡的玩意兒,這點小錢拿去買糖吃。”
豆豆哪裡好意思伸手,她已經欠師傅很多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報一二,如何還能再要師公的錢。
伊婆婆伸手拿過銀票塞進豆豆小手裡:“梅老頭兒身上最多的就是錢,不要白不要。”
“沅兒謝過師公……”豆豆邊說邊瞟了銀票上的數字一眼,小手一抖險些把銀票給扔了。
我的姥姥,兩萬兩銀子的“小錢”!
買糖吃夠她吃十輩子了好不好!
老和尚說梅若勳富可敵國果然不是吹的。
想想去年她立了功神經病皇帝才賞賜了一百兩黃金,還弄出那麼大的動靜。
再瞅瞅她師公……
這氣魄,這手筆……
她突然有了一種這輩子抱上大粗腿的感覺……
梅仲歸壓根兒沒把這兩萬兩當回事兒,捋了捋花白的長鬚道:“沅兒,師公都叫了,有什麼事還不能直說?”
豆豆只好把銀票塞進袖子裡,把各地糧食豐收但糧價低廉,梅記糧行不營業,在漢中府遇到玄真大師的事情說了一遍。
“……玄真大師說我尋到梅若勳老先生之後給他送個信,他再親自登門。”
她說到各家糧行壓低糧價,梅記糧行卻根本不營業的事情時,梅仲歸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做了一輩子生意的人,什麼樣的狀況都經歷過,無論聽到什麼都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可當她提及玄真大師,梅仲歸的臉色開始變得很不好看。
等到聽她說起老和尚要登門拜訪,他先是咬了咬牙,接著卻突然笑了起來。
豆豆完全摸不著頭腦,就算是不想出錢做這件事情,師公也不至於是這樣的表現。
伊婆婆看不下去了,插嘴道:“沅兒,你被那老和尚忽悠了。”
豆豆有些不敢相信,玄真大師那樣的得道高僧,一輩子都未必說過一句假話,更何況她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騙她有什麼用?
梅仲歸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冷嗤道:“那些和尚道士的話在老夫聽來等同於放屁!”
豆豆苦著小臉道:“莫非師公同玄真大師從前有什麼過節兒?”
玄真大師同師公都是年逾古稀的老頭兒。
雖然一個在保定府文殊院修行,一個在順慶府做生意發財,看似相隔上萬裡,但過去的幾十年間也難免會有交集。
兩個老頭兒的性格南轅北轍,真要遇上了發生點兒摩擦什麼的也不算奇怪。
然而,梅仲歸卻道:“老夫不認識什麼玄真和尚。”
伊婆婆怕豆豆聽不明白,補充道:“梅老頭兒不是針對玄真大師,他幾十年來對所有的和尚道士全是一個態度。”
豆豆算是明白之前師傅說她被玄真大師忽悠是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