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直到傍晚時分才被一陣食物的香氣弄醒。
“姑娘,餓壞了吧,先起來洗把臉。”胖麥穗兒邊說邊把熱水倒進了銅盆裡。
豆豆從床上坐起來,趿著鞋走到妝臺前看了看:“這小黑臉兒洗了不就裝不下去來了麼?”
胖麥穗兒笑道:“您別擔心,奴婢有一種特殊的顏料,待會兒用過晚飯就給您塗上,十天半個月的絕對不會露餡兒。”
豆豆嘟了嘟嘴道:“那豈不是連身上也得抹?真是難看死了……”
胖麥穗兒抿著嘴直樂,姑娘雖然不喜歡塗脂抹粉的,其實也挺臭美。
飯後豆豆索性好好洗了個澡,這一去不知多少天,洗澡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洗完澡胖麥穗兒還在用帕子給她絞著長髮,暗衛來報宅子裡看門的孟老頭兒回來了。
豆豆眼睛一亮,忙吩咐暗衛把人帶到偏房。
“姑娘,咱們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您和孟老頭兒嘀嘀咕咕的,是您讓他去做什麼事兒了麼?”胖麥穗兒拿起梳子把豆豆的長髮梳順。
豆豆道:“你可別小看了孟老爺子,他年輕的時候是軍中最厲害的斥候,我讓他去打探那家小館子的情況了。”
胖麥穗兒替她簡單綁了個馬尾,嘟囔道:“孟老頭兒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平日裡誰都不搭理,您居然也能和他說上話。”
豆豆披上一件棉袍,看著胖麥穗兒笑道:“與人相處最重要的是要用心,要懂得尊重人,你們張嘴就喚老頭兒,人家又怎會樂意和你們說話呢?”
胖麥穗兒動了動嘴唇,才不要和姑娘耍嘴皮子。
主僕二人前後腳走進偏廳。
孟老頭兒全然不似平日裡佝僂著身子的老態,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煥發,像是年輕了好幾歲。
“屬下見過姑娘。”他並未跪拜,只是抱了抱拳。
不讓他行大禮是豆豆之前吩咐過的。
見他果然不和自己客氣,豆豆笑道:“孟老爺子請坐。”
胖麥穗兒也不敢怠慢,忙給兩人都上了熱茶。
孟老頭兒是個爽利人,直接開口道:“姑娘,屬下已經把那位店主老張頭的情況打聽清楚了。”
豆豆點頭:“您請說。”
孟老頭兒道:“老張頭今年五十六歲,浙江杭州府人氏,母親早逝,八歲起就在杭州府一家名叫楊記餛飩的小店做工。店主見他頭腦靈活做事踏實,在他十八歲的時候便把獨生女兒許配給他,算是招贅了個養老的女婿。”
豆豆恍然大悟:“難怪他明明姓張,小館子會叫做楊記,看來此人倒是很重情義。”
孟老頭兒微微頷首:“的確如此,他入贅楊家之後,夫妻恩愛家庭和睦,楊記的生意也越來越好。但一家人野心不大,一直沒有想過要把生意擴張,就守著那家餛飩店度日。
十幾年前他們夫婦送走了老店主夫婦,又把生意交給了兩個兒子打理,老張頭這才四處拜師學習做菜。”
豆豆道:“看來做菜完全是興趣,否則不會到如今小店裡依舊只是買餛飩和小籠包。”
興趣和謀生手段分得這般清楚,想來老張頭學做菜專門為了滿足某些人的愛好。
至於這“某些人”是誰她不好揣測,但想來他被杜爺逼著做菜給那位姓張的“頭兒”吃,肯定心不甘情不願。
孟老頭道:“三年前楊記餛飩店裡發生了一件命案,據說是有人在店裡吃了有毒的餛飩喪了命,後來老張頭一家就被判了流徙之刑。
現在小店裡除了老張頭外只有六個夥計,全都是涼州本地人,他雖然年紀大了卻精明得很,但凡涉及銀錢的事情從不讓夥計們過手,甚至採買每日的菜蔬調料都是他親自去市場。如果姑娘想要了解他家裡人的詳細情況,屬下這就去打聽。”
流徙之刑?豆豆心裡暗驚,這判得也真是夠重的了,八成是那名中毒的客人身份不簡單……
想來那老張頭一家必定吃了不少苦頭。
三年前他孤身一人在涼州城裡開了一家小店,也不知道他的妻兒如今是什麼樣的情況。
以孟老爺子的實力,這樣的事情要想查清楚雖然不難,但需要耗費時間。
如今她最缺少的就是時間,而且那些事情和她馬上要做的事情之間其實也沒有多少干係。
她擺擺手道:“這已經足夠詳細了,您辛苦了,早點兒回房休息吧。”
孟老頭兒也不拖泥帶水,站起來對豆豆再次抱了抱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