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的專用會客室,有兩道人影相對而坐。他們身前的桌面上擺著果盤和金盃,氣氛看起來很是沉默。
哈迪斯抬眼,對面人的神色十分冷淡,那張美麗溫情的臉上略顯疏淡,金色的長髮被鬆鬆挽在腦後,而在臉側遺留的幾縷則為她平添風情。
他沉默不語的注視著會客室裡的裝飾打發時間。
這地方在冥府的私人性質比較濃重,所以在哈迪斯的印象裡是一直被閒置的,原因當然是冥王沒啥私人關係。
至於今天為什麼啟用?當然是因為來者身份特殊。
冥王殿還是審判所都不合適,他自己的房間又過於隱私,所以大管家修普諾斯臨時想起了還有這間會客室可以使用。
哈迪斯端起酒杯,喝了口神酒,酒水還未嚥下去,對方趕在這個時間點兒開口了。
看起來美貌卻消瘦,眉宇間多出幾分憂鬱風情的德墨忒爾說道:“我記得你以前不喝酒,”說完意味深長的瞥他一眼。
哈迪斯嘴裡的這一口甘甜酒水噎在喉嚨口咽不下去,但他的修養氣度豈是一句話就能擾亂的?
所以他在德墨忒爾炙熱的注視下喉結滑動,泰然自若的嚥了下去。
“最近養成的習慣。”
“是嗎?”德墨忒爾攏攏腮邊垂髮,漫不經心的神態卻無比自然的發出暴擊,“我以為是普羅塞的影響。”
哈迪斯:“……”
深知自己這個妹妹的不好對付,哈迪斯皺起眉頭,警告道:“德墨忒爾,如果你是想見普羅塞,我希望你能放棄這個打算回到地上。”
德墨忒爾挑起嘴角,涼涼說道:“什麼意思?不讓母親見自己的孩子,即使是神王也沒這個權力吧?”她的語氣微妙且諷刺,“哈迪斯,我就是要見了,你能怎麼樣?把我趕出冥界嗎?”
“……”哈迪斯默了片刻,“你當然可以見自己的孩子,但是……”他直視對方的雙眼,冷冷道:“你也要把普羅塞當作你的孩子。”
“嘖!”德墨忒爾不快的啐了聲,藍眸裡浮現出冰稜碎屑般的光暈,她語氣生冷道:“你竟然這麼護著他!那個佔了我的肚子出生的怪物!”
哈迪斯聲線低沉,散發強烈的威懾,“德墨忒爾,注意你的用詞!”
德墨忒爾高揚起頭,她豎起渾身尖刺,諷刺的說道:“難道不是嗎?哈迪斯。”
哈迪斯:“這和你理解的不一樣!”
聽見他的話,德墨忒爾笑了,眼裡滿含痛楚。
“有什麼不一樣?我只知道我珍愛的孩子,在我肚子裡就被個來自異域的怪物殺死了!我這麼多年都在疼愛殺死我孩子的兇手!”
如果說前面還算平靜後面就隱見淒厲。
修剪整齊的指甲劃過桌面,她深深說道:“哈迪斯,我喜歡普羅塞,非常喜歡,我把他當作我掌心的珠寶,眼中的淚珠,小心翼翼的呵護著……”
哈迪斯默然的聽著,這確實是沒辦法反駁的事實。
“但是!”德墨忒爾失控的站起身,她大力的在空氣中揮舞雙手,是把自己逼到絕境的瘋狂,“他從不是我的孩子!那我的孩子在哪?他在哪!”
哈迪斯起身試圖阻止她。
“冷靜下來!”
隔著一張桌子,這讓他想要制止農神掙動的雙手變的非常不便,一不小心臉頰上就多了一道傷口,兇器是那看似纖細的手指上的指甲。
“放開我,哈迪斯!我的孩子到底在哪兒!”
德墨忒爾奮力的在成年男神手下掙扎,她激動的大喊,“我的孩子……告訴我我的孩子是不是普羅塞!”
說完她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驟然癟了下去,她攤回在座椅上,額髮擋住她的臉,彷彿剛剛的瘋狂僅是曇花一現,她還是那名憂鬱美麗的農神。
哈迪斯靜靜看他,遲疑的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比往日輕了些。
“德墨忒爾,你先冷靜下來。”
“……”
農神沒再開口說話,屋內的氣氛一時沉默到冷凝,緩緩凝滯的空氣在他們兩人周圍焦灼著。
突然一聲近似低喘的哭聲響起,然後越來越大,接著一顆顆水珠從農神眼睛裡掉了出來,砸在手背上陰溼了裙襬。
“嗚嗚嗚……我的普羅塞,我的孩子……”
在德墨忒爾心裡,她的孩子還是普羅塞,但是異域之神這個事實又像是在活剮她的精神。
她是神,她很清楚普羅塞這樣的情況是怎麼回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