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一個疑惑也在青空心頭愈發盛大了,他發現,自己的老師變得有些陌生了。
這裡指的並非是那些“無師自通”的手藝,更在於氣質與神態的變化,以往的山海窮困潦倒,因為殘疾,神情總是陰鬱瑟縮,不大喜歡給外人看。
看到大人物,也從不比他好多少……
可這幾日來,尤其是進入不夜城後,山海卻彷彿換了個人般,變得自信從容,陰霾盡掃。
這讓青空既驚喜又憂慮,搞不懂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好在師父對自己的態度倒沒改變,只是……
“老師你到底搞不搞得定,失敗的話,這麼多人守著,可不好跑路啊。”
在憂慮的情緒中,一天時間轉眼又過。
待第三日天明,門縫開啟,一臉疲倦的林拓走了出來,只撂下一句“請殿下過來”。
便引得安靜的小院一陣驚亂,守在門外的侍衛們匆匆將這個訊息通報了過去,十幾分鍾後,寒夜便推著塞塞來到了屋門外。
“殿下可以進來了,其餘人在外面等,還需要一點時間。”
林拓看著院中聚攏的越來越多的月族人,皺了皺眉,說。
“豈能如此?”寒夜有些發怒,卻被輪椅中的銀髮少女按住,今天的塞塞,眼神中滿是緊張與期待,“聽山海醫師的話,有事的話,我會喊你們。”
“殿下,可是……好吧。”寒夜還想阻攔,卻終歸在塞塞的眸光中敗下陣來。
惡狠狠地瞪了林拓一眼,然後忽然伸手揪起一臉忐忑的青空脖領子,將他拉過來,道:
“你若正常醫治還好,倘若敢胡來……”
林拓疲倦的眼眸中登時溢位笑意,接過推動輪椅的工作,一邊將塞塞推入屋中,一邊道:
“青空抵給你們就是。”
青空:“……”
所以,你失敗了為啥要那我抵啊???
在青空崩潰的目光中,房門砰的一聲合攏,也阻隔了視線,院中一眾侍者緊張地圍攏一團,氣氛莫名安靜了下來。
青空更是一聲不吭,瞅瞅寒夜腰間的劍,又瞅瞅房門,心中祈禱月樹保佑。
時間流逝中,只聽到房屋內不時傳來細碎的對話聲,卻是聽不清晰。
五分鐘過去。
十分鐘過去。
十五分鐘過去。
氣氛漸漸焦灼,房間中再沒了聲息,空氣也愈發死寂,只是趕來的人群愈來愈多。
起初,還只是侍者,後來,便是其他皇子皇女,再然後,等那位身著華服,一身貴氣的大族長也趕來這座院落,一眾人,都是紛紛行禮:
“王。”
“情況如何?”大族長揮了揮手,聲音有些嘶啞地問道。
他才結束了王庭議會,底下部族間明爭暗鬥,王庭邊界亦有獸群衝擊,正是頭痛的時候,因此,得到訊息的時候也晚了許多。
“殿下進去已經半個月時了。”有人道。
“始終沒有動靜。”一個身材高挑的月族少年緊張道,“父王,要不我進去看看?”
“老師說不讓打擾,否則會影響治療!”被當做人質站在寒夜身旁的青空這會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大聲道。
大族長看了這少年一眼,沉默了下,說:“再等等,如果還沒動靜,那……”
“吱呀——”
就在這一刻,一聲門扇摺頁推拉的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大的庭院中,數十道目光同時投向那扇緊閉的屋門。
穿著素袍,一身疲倦,額頭見汗的林拓走出來,愣了下,道:“這麼多人了。”
“塞塞情況如何?”大族長忙道。
林拓看向對方,大抵也判斷出了其月族之王的身份,正猶豫著該用怎樣的態度比較合適,就聽到身後傳來少女驚喜的呼喊:
“父王,您也來了?”
林拓心頭一動,微笑不語,只是向旁側身。
繼而,一道道目光投向了房門。
只見,體態嬌小的銀髮少女正靜靜站在門內,臉色潮紅,顯得極為激動,雙手攥拳,看了林拓一眼,並在對方鼓勵的眼神中向前邁了一步。
兩步。
三步。
每走出一步,都發出清脆的金屬的咔噠聲。
燦爛的陽光穿過月樹舒展的枝幹,化作一道道光束,灑入宮牆,照亮了塞塞,也照亮了她裙襬下,固定在雙腳上的,兩隻反射出暗色光輝的機械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