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支隊的確沒有在場。他們,他們當時正在忙著懲戒烏旗葉特右旗那些冥頑不靈的蒙古人!”
所謂懲戒,無非是燒殺搶掠。磯谷廉介在軍中滾打多年,深知自家士兵都是些什麼德行。但是作為關東軍的總參謀長,他絕對沒心情替被征服地區的原住民討還公道。輕輕聳了肩膀,皺著眉頭命令,“你繼續說,後來三井支隊怎麼又上了共產黨游擊隊的當?那片沙漠的地形很恐怖麼?還是游擊隊在沙漠裡頭隱藏了大批幫手?”
“是這樣的!”矢野音三郎暗中鬆了口氣,將說話的語速稍稍放緩,“滿洲國軍當中,有人發現共產黨游擊隊中藏著一個拿瓦爾特p38手槍的大幹部,為了邀功,把此事報告給了三井橘樹中佐。三井橘樹中佐試圖活捉此人,便帶領整個滿蒙分遣支隊乘坐汽車追了上去。滿洲國計程車兵騎術不精,加上當時天空中又突然降下了大雪”
“揀重點說!”磯谷廉介看了下手錶,有些急躁地打斷。很多情況,根本不需要矢野音三郎囉嗦,他也能猜得到。在關東軍內部絕大多數人眼裡,滿洲國士兵只是帝國的奴隸,當然沒有跟主人一起乘坐汽車的資格。而當時既然八路軍游擊隊已經潰敗,三井橘樹亦沒必要再借助滿洲國的炮灰。不光一個人三井橘樹如此,關東軍總參謀長磯谷廉介相信,換了任何基層軍官在當時的情況下,都會做出類似的選擇。
“半路上,游擊隊和晉綏軍獨立營為了多一份逃命機會,就在半路上分了兵!”矢野音三郎點點頭,按照上司的要求忽略大多數與主題關係不大的交戰細節,“三井中佐準確地判斷出了游擊隊的去向,便駕駛汽車尾隨他們在雪地上留下的馬蹄印緊追不捨。他們先是追過了一條結了冰的季節河,然後又追進了大沙漠。游擊隊傷亡慘重,被打得只剩下了兩三個人。發現自己走投無路,那名拿著瓦爾特p38手槍的八路軍幹部,便以自己為誘餌把三井支隊引到了一個被積雪覆蓋住的沙漠湖泊上,然後”
“沙漠湖泊?”畢竟是關東軍的總參謀長,磯谷廉介憑著直覺就猜出了事情的關鍵所在,“那個湖泊的水很深是不是?恰好三井那蠢貨剛剛跨過一條季節河,便認為湖泊的冰面一樣能載得動汽車?這蠢貨,活該掉進湖水裡凍死!”
“長官英明!”矢野音三郎迫不及待地大拍頂頭上司馬屁,“那個湖的水並不算很深,但裡邊的水卻是多年蒸發剩下的,鹽分濃度極高,因此冰層厚度遠遠趕不上季節河的表面。這些細節,即便是當地人都很少知道。三井中佐他們”
“他們就全掉進冰窟窿裡頭了,連同寶貴的汽車!三井橘樹這個混蛋,該死,早就該死了。即便他不病死在醫院中,早晚也會被我親手送上軍事法庭!!”磯谷廉介咬牙切齒,低聲咒罵。
草原上缺乏遮蔽物,冬天的氣溫達到零下三四十度也不稀罕。而鹽水的冰點溫度,也有可能低到零下十五、六度。一群不會游泳的旱鴨子掉進冰點狀態的鹽水裡,即便僥倖不被淹死,身體和內臟器官也會因為溫度過低,受到各種無法自行修復的損傷。更何況當時周圍是下了雪後的大沙漠,連個取暖的乾柴都沒地方找。
“當時淹死的人其實沒有幾個。”偷偷看了一眼頂頭上司的臉色,矢野音三郎低聲補充,“但天氣實在太冷了,棉衣又沾了鹽水,再也無法禦寒。三井橘樹為了給他自己和麾下弟兄找一條生路,只好命令大夥脫掉衣服光著身子往回跑。好在滿洲國的那個營很快就循著汽車印跡找到了他們,在營長李臣忠的要求下,主動把身上的衣服捐獻了出來!然後”
“行了,我知道了!”磯谷廉介擺擺手,低聲打斷。所謂“主動”捐獻衣服,肯定是用槍頂著腦門詢問願意不願意捐獻的。也難怪滿洲國那個營,過後士兵逃走了三分之一還多。換了誰經歷了類似的事件,對帝國的忠誠度都會受到沉重的打擊。更何況滿洲國的僕從軍,對他們的“國家”原本就沒什麼忠誠度可言。
矢野音三郎之所以提起滿洲國士兵給三井支隊捐獻衣服的事,倒不是想替偽營長請功。而是想透過此事間接證明,當初自己的策劃方案的確沒有任何疏漏。假如三井橘樹中佐不因為貪功而主動跳進了冰湖,滿蒙支隊根本不會減員那麼多人。而滿洲國僕從營,也不會因為氣憤大冬天被關東軍滿蒙支隊剝光了衣服,軍心徹底渙散。
想了想,他又冒著被上司訓斥的危險補充道:“黑石寨實在太荒涼了,附近根本找不到醫院和西藥。多虧了當地蒙古貴族的幫助,被凍傷的帝國將士才被送到了興安省西警備司令部的野戰醫院。但路上耽擱得時間太長了,有很多士兵沒等堅持到醫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