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陷入了緊張的沉默當中,縱是九條夙子出身於名門,見慣了大戶中的勾心鬥角,此時此刻,也是小心肝撲騰撲騰亂跳,但是日本的男尊女卑比中國還要厲害,她在外人面前是高貴的女御,在孝明面前,卻只是個妻子,在丈夫做出決定之前,沒有建議權,甚至丈夫做出了決定,也只能無條件執行。
九條夙子的美目中射出憤恨,一一掃視著那五個逆賊,還間雜著擔心瞥向孝明。
孝明則是陷入了巨大的糾結當中,一方面是被一杯毒酒毒死,身為日本天皇,雖說沒什麼實權,但地位無比尊崇,他也才三十三歲,正當壯年之時,他不想死。
而另一方面,生為日本萬世一系的第121代天皇,自然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他不能容忍自己屈服於幾個卑微的下層武士的淫威之下。
性命與臉面,究竟誰更重要?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選擇,不過中國歷史與日本及朝鮮歷史早已指明。因著發生了以毒酒諫言這一惡劣事件,當事者必然惶恐不安。絕不容自己活在世上,恐怕自己頒下了詔書。不久之後也會莫名暴斃,可以說,自從倒幕派端出毒酒,自己喝與不喝的唯一區別,只是早死與晚死的區別罷了,既然如此,那又何懼一死?
“陛下,請速做定奪!”高杉晉作不耐煩的催促道。
孝明猛一咬牙,慨然道:”朕身為天皇。豈能向一杯鴆酒低頭?朕寧死,也絕不墮我皇家威嚴。“
”陛下!“九條夙子嬌軀劇顫,淚流滿面。
孝明轉回頭,柔聲道:”夙子,睦仁交給你了,望你好好教導於他,這些逆賊敢軾朕,卻絕不敢加害你母子,朕先走一步了。“
”陛下!嗚嗚嗚~~“九條夙子終於忍不住。伏地痛哭起來,那嬌小的身軀一陣陣抽搐,當真是我見尤憐,只不過。面前站著的五人,沒有一人動容,大寅室之偌更是遺憾的搖了搖頭:“陛下性情剛烈。臣欽佩不已,但中國羊太尉說的好。世間不如意事十之捌玖,為了我日本的未來。只能委屈陛下了,臣恭送陛下上路!“
屋內的數人深深一躬,端著鴆酒的武士走了上前。
孝明卻是冷哼一聲:“想要朕的命,來拿便是,朕倒要看看你們這些逆賊是如何給朕灌下鴆酒!“
沒人能想到,孝明臨死之前還能玩這一出,要知道,逼死皇帝和親手軾君是不一樣的,逼死皇帝是群體行為,是皇帝自盡,而親手軾君有一種來自於道德上的譴責,無論內心是多麼的強大,這份譴責也會伴隨終生,畢竟你殺的是你自己的君主,在封建等級森嚴的日本,軾君與軾父的內涵沒什麼不同。
一個人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他能安心嗎?
“這,“阪本龍馬等人都現出了明顯的遲疑,孝明也是目光中充滿了蔑視,現場似乎就這麼僵了下來,九條夙子彷彿也看到了一線希望。
“哈哈哈哈~~”大寅室之偌卻是突然哈哈大笑道:“如今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孝明必死,你們都不來,我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日本,我不怕受良心譴責。”說著,一步邁上,甩手就是一拳,狠狠打中孝明的胸口,砰的一聲,孝明頓時痛的如個蝦子般彎下了腰。
上來就是一下子,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九條夙子也是猛抬起了腦袋,大寅室之偌卻又一把捏住孝明的下巴,單手提了起來。
“唔唔~~”孝明雖然出於本能的掙扎,可是久居深宮的他,哪是大寅室之偌的對手?隨著大寅室之偌手上加勁,立時痛的渾身僵硬。
“陛下,您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由臣來服侍您。“大寅室之偌拿過毒酒,捏開了孝明的嘴,以極快的速度灌了進去。
現場定格了,每個人都看向了孝明,孝明的嘴角還往下滴著晶瑩的酒液,似乎連他自己都懵了,決心赴死是一回事,可是當真的要死時,又會留戀眼前的一切,他有些後悔了。
“陛下!”九條夙子突然爆出了慘厲的哭叫,猛撲過去,抱上了孝明的大腿,這一刻,她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惡作劇啊。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九條夙子一遍遍的對自己的述說,可是現實極其殘酷,僅僅兩分鐘不到,孝明便是面色一變,手捧著肚子彎下了腰,嘴角也沁出了一絲鮮血。
“陛下,您挺住啊,妾求您了,快,快叫太醫,快叫太醫來!”九條夙子如歇斯底里般的向外大叫,可是沒有人幫他叫太醫,幾名倒幕派均是冷眼旁觀。
“撲~~”孝明突然又吐出了一大團鮮血,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跌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