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洵這麼些年,陸行知道他其實並沒有將自己當做過下人,他這麼說便是真的隨便聊聊,不用顧忌主僕尊卑,陸行這才在陸景洵剛剛示意的那把椅子坐下。
“剛剛聽溫淺說,溫之延那隻老狐狸這次果然想故技重施,與胡狄勾結借他們的手來滅我們的口。”
雖然之前就有所猜測,但此時猜測被證實,陸行還是忍不住握緊了放在案桌上劍柄,手背上青筋畢現,咬牙切齒地怒瞪著眼。
陸行這樣的反應,在陸景洵的意料之中。他輕嘆了口氣,抬手放在陸行的肩上,安慰性地拍了拍,說到:“我知道,三年前那場奪走了你爹和我爹性命的仗,你和我一樣都不曾忘記過。”
頓了頓,陸景洵繼續道:“你爹是我爹的副將,你也自小便跟著我,我答應你,這仇我一定會報,一定會讓溫之延那隻老狐狸付出代價。”
陸行抬頭去看陸景洵,點點頭,單膝跪到陸景洵面前,聲音堅定地說到:“卑職相信王爺,若是有什麼需要卑職做的,卑職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陸景洵挺能心比心地理解陸行想要替父報仇的決心,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彎腰將他扶起來,轉身走到一旁掛著的地圖邊,指著上面的一個點說:“既然那隻老狐狸故技重施,我們就將計就計。胡狄的人萬萬想不到我是炸死,明天你帶著五千人馬與胡狄正面交戰,然後佯敗將他們引到這個地方,這裡易守難攻,我帶著我們的主力埋伏在這裡,等他們來了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順著陸景洵手指的地方,陸行仔細看了看埋伏點的位置,點點頭,對著陸景洵說:“卑職明白了,我這就連夜去軍營部署。”
陸景洵點點頭,看了眼已經快燒完的燭火,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說:“你去吧,我在你這兒待一宿。”
作為屬下,陸行自然沒有膽子老虎頭上拔毛去八卦陸景洵,只能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將自己的屋子留給他,轉身出門往軍營趕去。
在陸行的房裡坐到天邊隱隱開始泛白,陸景洵才起身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肢體,在還未完全消散地月色掩護下,離開了將軍府去了他們設伏的地方。
陸景洵趕到的時候,陸行部署的人馬已經在那裡等著了,所有將士在看到他時都是一副見鬼的表情。陸景洵也沒多解釋,轉身招手叫來了一個隨行的副將,吩咐道:“叫所有的將士就地尋找掩體埋伏,準備好落石,等陸行的人透過之後,就把巨石推下去。”
這位副將還沉浸在昨天已經戰死的王爺今天又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震驚之中,直愣愣地盯著陸景洵,有些結巴地問到:“王……王爺,您不是……死……死了嗎?”
陸景洵見他並未聽自己吩咐,當即冷了臉,眼風“唰”地掃過去,沉聲道:“還需要我將剛才的話再重複一次嗎?”
副將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戰場上而且面前是傳說中的“冷麵閻王”,當即心虛地“噗通”一聲跪在陸景洵面前,認罪道:“不……不用,屬下這就吩咐下去,還望王爺恕罪。”
陸景洵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冷眼看了他一眼,轉身去了另外一邊,觀察著四周的地形。
見陸景洵不跟自己計較,副將這才心有餘悸地從地上站起來,不敢耽擱,小跑著去將陸景洵的吩咐傳達下去。
陸景洵選擇的這個地方,是他們兵敗撤兵的必經之地,陸行設計佯敗往這裡逃離並不容易被懷疑,所以胡狄的軍隊十之八九都會追過來。
果然剛過了一個時辰,陸景洵就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馬蹄聲,高吼了一聲“全軍戒備”,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山崖下的小路。陸行帶領的人馬先進來,與胡狄的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待陸行他們透過,陸景洵算準時間,喊道:“將巨石推下去。”
一瞬間,無數的巨石從山崖上滾下去,盡數砸在胡狄軍士身上,山崖下不斷傳來痛苦的哀嚎聲與討饒聲。
見已經出了山谷的陸行帶著人馬返回來,陸景洵也領著山上的一眾將士氣勢勃勃地往山下衝去,直把胡狄的軍士嚇得亂了陣腳,在山底下四處亂竄。
陸景洵這邊剛下到山腰,就眼尖地看著兩個將士正護著胡狄的那位領頭的將軍往旁邊的樹林裡撤去,嘲諷地輕笑一聲,當即騎著凌雲變了方向朝他們追去。
看著正好攔在自己面前的馬,兩個將士上前一步將那個將軍護在身後,視死如歸地盯著陸景洵。可是那兩個將士的戰鬥值在陸景洵面前根本不夠看,陸景洵連馬都沒下就將他們放倒在地,挑眉看著一臉驚恐的胡狄將軍,說到:“還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