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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見,卻彷彿能嗅到空氣中瀰漫著腐朽和晦澀的氣息,彷彿積聚了經年的怨恨與傷戚,沉甸了無數的不甘與絕望。靜靜的看過所有的悲歡,靜靜的劃過歲月的蝕刻。

正隱隱傷感,耳邊,卻又聽到傅川低喃了一聲:“不要喜歡我……”

突然,心裡就是止不住的難過。

“阿蠻,喜歡一個人,真的不容易。”少年輕嘆一聲,這時候,倒又覺得葉琛似乎也有情有可原之處。

阿蠻一邊麻利的換上從雲圖閣帶來的硃紅緞地錦褥,一邊口直心快的道:“婢女心裡只有侍郎一個,只要侍郎喜歡陛下,陛下也喜歡侍郎,婢女便顧不得別人死活。”

宗赫靜默片刻,小丫頭的話,有幾分天真,卻也是幾分殘忍。自入閣這些日子來,皇帝雖說也臨幸了傅川幾回,但待他與傅川,誰厚誰薄,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一清二白。

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只顧享受皇帝對自己的獨愛專寵,無暇顧及哪怕是自己朋友的傅川與晏南山。雖說傅與晏在自己面前從無怨言,但自己亦無一言半語的安慰,更無勸褚雲重分寵他人之心,一絲一毫也沒有,以前沒有,以後,只怕也不會有。

宗赫自認並不是自私自利之人,但情之一事,他卻怎麼也大方不來。甚至有的時候,還忍不住會想,如果傅川未能選入後閣,倒與葉琛不失為良配佳偶。

“阿蠻……”少年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你可知太宗、聖祖之時,可有後閣侍郎自請出閣或被遣出閣的?”

“自請出閣從未曾聽說過,太宗時倒是有被遣出閣的……”阿蠻突兀的嚥了下文,匆匆替傅川掖好被角,放下床帷,按著砰砰急跳的心口,回過身子對著宗赫強笑著道:“不過,如今侍郎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未來的日子只有升閣,哪會出閣!那麼不吉利的事兒,侍郎以後可再別提啦。”

話雖平常,但宗赫分明察覺到阿蠻語速變得異樣的急促,不僅笑聲發虛,語氣中更是有一絲從未有過的緊張與不安。若是眼睛尚好的時候,少年只怕還不會有這等敏銳的洞察力,但偏偏他如今眼睛看不見,對外界的感觀全靠聽覺與嗅覺,便是極其微小的變化與不同之處,都能鉅細無遺的捕捉到。雖是眼睛一片漆黑,卻更是看得透澈清明。

直覺這丫頭似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但宗赫也沒有唐突發問,只先細細將兩人剛才的對話復了一遍,思前想後,卻也沒什麼特別之處。正奇怪著,卻聽阿蠻恢復了輕鬆歡快的聲氣,一疊聲兒道:“侍郎,侍郎,傅中令醒來了!”

宗赫心裡到底更牽掛著傅川,便將這點子疑心先擱一旁,忙吩咐叫取水來,又命人看院子裡藥熬得如何了,又聽傅川虛弱的聲音在喚自己的名字:

“世顯哥哥,你眼睛不好,怎麼也來了。”

“聽說你蒙冤進了不遊閣,又病了,我特來瞧瞧你。”說罷,宗赫又頓了頓,壓低了聲安慰道:“昨夜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且安心,我與南山必是要幫你瞞著,葉琛這混蛋,這回我可不能輕饒了他!”

傅川想起昨晚葉琛所說之話,心中一痛,又急咳了兩聲,方無力地道:“世顯哥哥你別生氣,葉琛他……至多我以後……不再見他便是了……”話雖這樣說,眼角卻又滑下一滴淚來。

笨蛋!原來你也喜歡了他對不對?!傅川話中不捨之意,宗赫聽得分明。剛才還想剁了葉琛,這會兒卻又恨不得對傅川破口大罵。

一對坡馱兒!車轅梢著銅包鑲,鞍槽釘著鐵插銷,四個車軲轆二頭犟驢子,倒是絕配!

“阿蠻,藥煎好了沒?”宗赫窩火的一拍木椅扶手,大聲道:“好了便端進來,服侍中令郎吃藥!”

日當正午,簡賢講武殿。

日中過後,褚雲重才下了早朝,皺著眉合上謝仲麟那封關於安邑的密摺,摸著因熬夜泛起一層青茬的下巴,心中一陣煩悶。正要打發人去雲圖閣瞧瞧,侍立在旁的大侍從衛臨忙回道:“陛下,不遊閣的傅中令病了,宗侍御一早便帶著太醫去了,聽說這會兒還沒回宮呢。而且……”

褚雲重一皺眉,輕哼了一聲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婆媽起來,有話只講一半是什麼意思?剩下的是要朕猜謎嗎?!”

“是是是,小的嘴笨!話也說不齊全!”衛臨自打一個巴掌,覷著皇帝臉色,又陪著笑臉小心翼翼的回道:“小的聽底下人來回,說是宗侍御不僅去了不遊閣,還命侍從們守著,如今鬧得連季承乾的人也進去不得。承乾半刻鐘前便來了資政宮,如今正在政事堂前候著求見陛下,只怕是要述一述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