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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宗赫眼睛雖不好,心思卻清明,聽丫頭似話中有話,便沉聲問道:“聽來你倒似知道這事的首尾?怎麼不早說與我知道?”

阿蠻從地上撿起羊羔絨氈子,輕拍了拍,重又幫宗赫蓋上,這才猶豫著道:“我原以為自己料的清爽明白,只道必是謝宣奉做下的好事。不過,被季承乾這麼一鬧,我倒又有些拿捏不定呢。”

她心裡原只疑心謝仲麟一個,但季蓮生此事辦得如此不地道,卻也叫人疑竇叢生。思來想去,丫頭便又附著宗赫耳朵,又將以前謝仲麟與季蓮生的那件事竹婁倒豆般事無鉅細的說了一遍。

季蓮生如何宗赫不敢妄言,但這謝仲麟……少年不由得回想起幾日前馬球場上那並肩奮戰的熱血時刻,心下一時默然。真的會是這人害我?他那樣心高氣傲的人也會使下流招數害人嗎?

眼前依舊模糊一片,看什麼都不清楚。但這濃稠的黑暗雖叫人不安,亦不如這人心難測,可畏可怖。

但少年亦知此刻不是畏懼退縮的時候,沉思片刻,便擰起精神來,喚道:“阿蠻,你去把衛介叫來。”

衛介一直在旁邊侍侯著,聽喚到自己,忙上前應道:“小的在,侍郎有何吩咐?”

宗赫沉著吩咐道:“衛介,你拿著我的令牌,帶幾位大侍從去守著不遊閣,傅中令一概吃食飲水,皆不要宮中的供應,一體先從雲圖閣支應。再瞧瞧他那邊可缺著什麼,也都先從我們雲圖閣挪過去用。若中令郎問起,便囑咐他安心,說我必會在陛下面前為其進言,讓他得以早日回宮。”

“遵。”衛介雖應著,心裡到底有些不安,便又猶猶豫豫地道:“侍郎雖有意護傅中令周全,但如今宮中主事乃金昭體元殿的季承乾,侍郎此舉似有愈規越權之嫌。若無人過問也還罷了,若是與不遊閣的守衛起了衝突,這可……”

犯規矩的事宗赫做的多了,也不怕添上這一條。少年便抿了抿唇,不緊不慢的道:“據我所知,傅中令身邊有一塊‘如朕親臨’的玉牌,你向中令郎要了來。若有麻煩,便先用著,有了那塊玉牌,便是季承乾親自來了,你們也不用理會他。餘後的事,我自有安排。”

“遵。”衛介雙手接過宗赫遞給他的那塊雕刻有靈芝祥雲圖案的銀色侍御令牌,躬身而去。

阿蠻見宗赫如此雷厲風行,心中也有些奇怪,便問道:“侍郎,會不會是我們多慮了?非得如此行事嗎?你又怎知傅中令在不遊閣會有意外?”

宗赫微微一笑,“你或許不懂我朝律法,我也才上過幾堂入門的課,但皇帝卻曾對我說過‘季承乾精通律法醫學’……”

阿蠻的確不太懂得那些枯燥乏味的律法條例,便歪著小腦袋好奇的道:“季承乾不過早學了幾年,便是精通律法,也沒什麼稀罕。但這與傅中令的事兒,又有什麼關係?”

宗赫知道阿蠻聰明機靈是盡有的,但畢竟年紀小思慮不深,便為她一一講解道:“你細想,季承乾既是精通律法,自然應該知道要想明斷一案,需實證確鑿。而玉川此案,只有虛證,沒有實證,更無人證、旁證、死證。能拿得出手的證據如此虛浮,根本不可能判定玉川罪名。”

阿蠻心思也極玲瓏,立即想到一個問題,便問道:“若按侍郎所言,如果真是有人想要陷害傅中令,根本無法單憑這樣手段辦成?那此人費盡心思又有何用,不出幾日,傅中令自然會因為案情無憑據,而撤了罪名回宮的啊?”

“所以,我才疑心將玉川貶入不遊閣,或者只是某人計謀的第一步,而隨後……”

不待宗赫說完,阿蠻已是全然明白了,心中不由得一寒,便急急打斷了他的話,道:“所以侍郎擔心傅中令會在不遊閣出事?!”

宗赫輕輕點了點頭,冷冷的道:“不怕一萬,只防萬一。如果玉川真的在不遊閣出了事,只怕還要被按上一個‘畏罪自盡’的名頭,那才是真是永世洗脫不掉的罪名,便是人死了,老家的親眷也還要吃掛落!”

阿蠻被觸動心絃,強按著翻湧不息的思緒,低聲道:“侍郎,那如今之計……”

“如今之計,便是要後閣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宗赫決意要護傅川周全,若誰有不軌之心,趁早打消了這個主意,也省得還有人想往我身上潑髒水。”宗赫說罷,又緩緩道:“待陛下晚上過來雲圖閣,我自然還要據理力爭,勸他早些讓玉川回宮。”

阿蠻欽佩宗赫如今敢做敢為,但也不免有些隱憂,便輕嘆道:“侍郎事情想的周到,但行事如此強硬,就怕惹出事端,若得罪了季承乾,往後的日子亦不好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