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進雲來客棧,可能因為用飯高峰期已過,大堂中稀稀拉拉只有幾桌客人,並且幾乎都是風塵僕僕,想來應是趕路的旅客。眾人一抬頭便見門口站立著兩名俊秀少年,一青衣一雪衣,神態略顯疲憊,卻掩蓋不了一身的如玉風華。
客人們心下感慨,在如此偏僻的小鎮,居然能碰上此等神仙人物!轉眼又見兩人身後的馬童抬進了一個受傷少年,一個個不禁搖頭嘆道:“近幾年江湖腥風血雨,卻不知連如此平靜的小鎮也會出現這等紛爭!”
掌櫃乍見到昏迷的少年本不予接待,但見其中一名俊美少年面露急色,也不忍拂其意,就幫著兩人將之送入了客房。
房內佈置頗為簡單,一床一櫃一屏風,五個圓凳緊圍一張圓桌。且皆為櫸木所制,色調柔和、流暢堅硬,顯得明亮整潔。
將少年搬至床上後,文心一陣吩咐,掌櫃便告辭出去。
待木門關閉,文心便轉首望向床上少年。但見他雙目緊閉,唇色發白,一身錦衣早已被鮮血染透。文心眉頭緊鎖,焦急道:“無憂,他傷的那麼重,我們得趕緊為他治傷啊,可這個時候上哪兒去找大夫?”
無憂緩步而近,低眼觀察了片刻便微笑道:“不用擔心,他的傷勢並無大礙,無需請大夫。我隨身攜帶了些傷藥,治他綽綽有餘。”說完,便從寬袖中掏出了一個精巧木盒。開啟雲紋盒蓋,便有一陣淡雅香氣幽幽飄來。文心湊近細看,但見裡頭盛滿暗黃色粉末,粉末細膩,卻似有粘性。無憂略微伸手,柔滑指腹便已沾滿。他側坐於床邊,正欲褪開少年衣服時卻突然頓住。文心秋瞳微眨,疑惑道:“怎麼?有何不妥麼?”
無憂仍自對著床內,睫毛低斂。自文心處看去並不見他臉上神色,只聽得他輕輕說道:“你在這兒不方便,不如先去隔壁房裡休息。”清澈的聲音在空氣中緩緩流淌,飄入文心耳中卻令她微微一怔,隨即瞭然的笑笑,囑咐了幾句便轉身離去。
燈燭明亮,柔和的火光映在兩人臉上,暈出一片淡意朦朧。
此刻兩人已先後沐浴完畢,正坐於桌邊靜靜的吃飯。桌上擺著三菜一湯,無論賣相口感皆差強人意,卻比茶棚中粗食略勝一籌。何況兩人早已餓及,遂只吃不語。
即使如此,文心心中還是為先前沐浴之事微有芥蒂。當初在蘭澤谷時,浴室與臥房是分開的,所以沒什麼不便之處,可是在這窄小的房間內,雖有屏風隔開,卻仍是在一間房裡!
文心內心感慨,臉上也稍有尷尬之色,但瞥眼瞧見無憂面色坦然,一臉平靜,也不欲扭捏作態。加上身上衣衫一股子血腥味,文心厭惡,便把心一橫,玉跨入桶中洗起來。
飯後兩人寬衣睡覺,還是像在谷中一樣,文心在內,無憂在外。不同的是,文心剛要閤眼,便聞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支起身子側臉望去,但見無憂在床外側一陣擺弄。
文心歪著腦袋,奇怪道:“你在做什麼?”
無憂回頭答道:“出門在外,萬事需要當心。我佈置些機關毒藥,免得有宵小潛入。”望著文心愈發迷惑的神情,睫毛輕眨,帶出一片如水柔色:“是我隨師父外出時學來的。”
文心點點頭,隨即兩人便雙雙躺在床上。此床寬敞明潔,但畢竟不比谷中高床暖被那般柔軟舒適。文心一時無法適應,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於是轉身看向無憂,雙眼未闔,眸光淡淡卻清亮如常——竟然沒有像往常一樣沾枕即睡!
文心心下一嘆,呆望床頂細密流暢的木紋,慢悠悠說道:“你在谷中除了迷藥,還研製些什麼?”
柔淡燭光漫溢室內,空氣中纏綿著淡雅清涼的木香。片刻沉默之後,文心忽覺耳邊溫息輕拂,於是轉身看去。才發現兩人靠得極近,鼻尖似要相觸!
文心微赧,腦袋不自然的向後仰去。沒想到無憂卻是隨之移動,將那張勝似少女的嬌豔臉蛋緊緊貼上,一陣輕柔廝磨。吐氣如蘭,滑膩細膩的觸感自頰上傳來,文心瞬間呆住,隨之心跳不由加速。她是萬萬沒想到無憂會對自己做出如此親暱的動作,一時之間,手腳無措,卻只能由著他肆意磨蹭。
柔頰相貼,無憂聽著她如鼓點般密密實實的心跳,慢慢合上雙眼,斂去眸中異色。朱唇輕啟,淡淡道:“毒藥。”隨即稍稍調整姿勢,將秀色玉容湊向文心懷裡。文心胸前只罩淡青墨菊肚兜,絲絲黑髮垂落胸前一側,幾許春色朦朧。
無憂伸手小心勾去,細纏指間,便閉上眼聞著淡淡馨香睡去……
文心卻因他從容的一答完全轉移了注意力,心中只餘滿滿的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