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細細打量,但並未提出質疑,只道:“我這不是擔心魏姑娘麼,怕岳母為難她。”
孟瑤詫異看他一看,道:“我娘同她無冤無仇,作甚麼要為難她?”
賀濟禮嘆氣道:“我是怕岳母也看上了魏姑娘,卻又覺得以她的身份,只能給孟裡做個妾室。魏姑娘性子剛烈,你是知道的,一個不慎,咱們又要得罪她,自她來我們這裡,就沒過過幾天安心日子,咱們可不能再讓她受委屈了。”
孟瑤豎起眉毛,狠啐了他一口,道:“你以為我娘是你,心心念念想納妾?她生怕孟裡左一個屋裡人,右一個屋裡人亂了後院的規矩呢,哪裡還會親自與他納妾?”
賀濟禮抹了抹臉上的唾沫,有些訕訕的,又有些委屈,道:“大丈夫敢作敢當,我承認,我是想納妾,可到底也沒納成不是?你瞧瞧你給我收的傻姑娘,先是成天的出來嚇人,現如今更好了,直接住到二妮店裡去了,連個人影子都見不著,簡直不像我們家的人。”
收傻姑娘為通房,乃是孟瑤平生一件得意的事,聞言不但不惱,反而笑了,道:“有個人給你放在屋裡不錯了,你真是得隴望蜀。”
“我得隴望蜀?我得隴了麼?”賀濟禮指著自己的鼻子,氣憤道。但孟瑤已是扭著腰走得遠了,無法答他的話,他只得忿忿跺了跺腳,獨自朝前頭去了。
孟瑤想著魏姑娘一人操持家業,一定很忙,因此將第二日的宴請,定在了晚上,但溫夫人得知後,卻派了個小丫頭來傳話,稱一日之計在於晨,她想在早上請魏姑娘過來吃早飯。
孟瑤還從沒聽說過有人早上請客的,不禁愕然,但傳話的小丫頭卻道:“我們夫人說了,她自有道理,請賀夫人代為安排便是。”說完,端上一盤小銀錠,道:“我們夫人說了,這回借賀夫人的地方,多有打擾,請客的錢,還是我們自己出。”
孟瑤還不至於缺這幾個銀子,何況是親母女,但轉念一想,溫夫人如今代表的不僅是她自己,更是代表了喬家,於是便道了聲“太客氣”,命知梅把銀子接了過來。
此回時間緊迫,來不及下帖,孟瑤只能於第二日早晨,派了兩個年長的婆子,帶著轎子到魏姑娘家去,請她來吃早飯。魏姑娘還從未在早上被人宴請過,聽婆子講述了來意,很是驚訝。客是溫夫人請的,但來的婆子卻是賀家的人,魏姑娘有點琢磨不透,因此不想去,小聲同身旁的貼身婢女道:“聽說那溫夫人就是前些日子來提親的孟大人的親生母親,一準兒是因為我回絕了孟大人的提親,她覺得臉上無光,想要叫我去羞辱羞辱。而賀家大少夫人是孟大人的親姐姐,她一多半也是惱了,所以同溫夫人合在一起來請客。”
貼身婢女卻道:“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小姐怕甚麼,只管去,她們還能生吃了你不成?”
“說的是,我怕甚麼,不就是一頓飯。”魏姑娘本就不是怕事的人,聽了婢女這話,倒鄙視起自己畏首畏尾,當即對那兩個婆子道:“你們先去回大少夫人的話,說我馬上就到。”
婆子們見完成了差事,眉笑顏開,一個道:“我們帶了轎子來了,就在外頭。”一個道:“我扶魏姑娘上轎。”
魏姑娘卻道:“我家又不是沒有轎子,要你們的作甚。”
兩名婆子是因為孟瑤賞識魏姑娘,才這般殷勤,但這會兒卻聽得魏姑娘言語極為冰冷,很有些不明所以,只得依言退下,先回去稟報孟瑤。
魏姑娘不想被溫夫人小瞧,回房換了身簇新的衣裳,又把幾個婢女也裝扮好,才施施然上了轎子,朝賀府而去。
魏姑娘進了賀府,在二門前下轎,已有一名婆子在此等候,見到她來,連忙上前打起轎簾,躬身道:“魏姑娘,我們大少夫人說魏姑娘愛看蓮花,因此還是把酒設在後園子的水池旁,魏姑娘請隨奴婢來。”
魏姑娘聽她言語恭敬,而孟瑤又有心,不禁納悶,難道是她想錯了,這並非一場鴻門宴?她揣著疑惑,隨那婆子順著抄手遊廊,一路穿過兩進後院,自月亮門裡進入後園,來到園子正中的水池旁。還沒走近,清晨的習習涼風,便將縷縷清香送到了她跟前,深吸一口氣,直覺得心曠神怡,讓人的精神愈發好起來。
溫夫人同孟瑤已在池邊桌前等著了,魏姑娘一面隨婆子朝前走,一面暗暗打量她母女二人。一樣的杏眼,瓜子臉,櫻桃唇,但因為溫夫人雙眉微微上挑,格外顯得精明,反觀孟瑤,則多一分平和。
溫夫人今日梳著高冠髻,加蠟羅帛製成的仿象真花精緻非常,幾乎以假亂真;她上面穿著一件家常對襟衫,兩條長長的戳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