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她後腦勺上就印著個蠢字。&ldo;喂。&rdo;喂什麼喂,我沒名字?跟你又不熟,臨時坐一會兒而已,搭什麼訕。丁羨充耳不聞,腦袋歪向一側,反正就不理你。周少爺自嘲地笑了下,搖搖頭,得嘞。劉江越說越起勁兒,也不管底下的人聽得昏昏欲睡,激動得像個噴壺,唾沫橫飛、口水四濺。&ldo;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們現在既然已經踏進這個門,你們就生是這兒的人,&rso;死&rso;是這兒的魂,我希望你們能讓自己&rso;死&rso;得有尊嚴!從這一刻起,你們就要把自己的皮繃緊,有多大勁兒,使多大勁兒,箭能射多遠,就看你們這三年用多大力,就算把弦崩斷,也絕不懈怠!&rdo;丁羨伏在桌案上,覺得這話說的真好,比喻得真恰當,延平的老師從來不說這些。於是,她拿著筆記錄下來,準備貼在桌子上激勵自己,一直冷眼旁觀的周斯越忽然哼地笑了聲,嘲諷地睨著她的本子:&ldo;這種人生毒雞湯也往本子上記,你的人生是多缺教育啊?&rdo;丁羨剛寫完弓字,聽見這冷嘲熱諷地話,猛地用兩隻手把本子捂得嚴嚴實實,轉頭瞪過去。劉江說得頭頭是道,底下學生聽得激動不已,兩眼珠直冒綠光,彷彿已經看到了一張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擺在桌前。後排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目光就這麼噼裡啪啦在空中相撞了。周少爺哪像來上課,閒適地靠在椅子上,桌上攤著本人與自然看得起勁兒,那雙眉眼微微上翹,眼尾似開剪的羽毛,此刻像把剪刀,刻薄又犀利。偏偏那張天生刻薄臉,還長得如此好看,他把頭髮剪短了,露出乾淨利落的五官和柔和的輪廓。相比那天在家的雞窩頭,稍稍收拾下的周斯越有點過分惹眼了。丁羨冷眼望著那張充滿誘惑力的臉,一字一句咬著:&ldo;我叫丁羨。&rdo;周斯越低頭翻著人與自然,眼皮也沒抬,掏掏耳朵,懶散地嗯了聲,也不知道記住沒有。丁羨說:&ldo;你別跟我搭訕。&rdo;我扛得住誘惑。這下,少爺抬頭了,一臉不可思議,眉毛都要豎起來了。&ldo;我……搭訕?&rdo;丁羨說得一本正經:&ldo;對,明天老班就換座兒了,咱倆頂多算個露水同桌。&rdo;少爺眉毛都要飛起來了。&ldo;……露水……同桌?&rdo;丁羨一點頭,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啊。結果講臺上劉江做了個總結陳詞:&ldo;是這樣,一個月後摸底考,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趕緊複習下以前的知識,座位暫時先這麼坐,一個月後我再根據成績給你們排座兒。好了,今天差不多就到這兒,住校生到我辦公室集合,通校生回去的路上小心點,下課吧。&rdo;喂喂喂,老師你會不會太隨意了?不愧是名師,連談話的時間都掐分掐點兒,話音剛落,清脆尖銳的下課鈴聲跟安排好似的,就叮鈴鈴響了‐‐同學們一窩蜂地湧出教室。剩下丁羨坐在位置上發愣,連東西也忘了收拾。眼鏡男去找劉江要課表,周斯越倚著課桌等,一米八五的身高大腿都能過桌板的,半個臀部倚著桌沿,雙手抄在兜裡,身上斜跨著個黑色的包,低頭看自己的鞋尖,額前的小碎髮垂落。眼鏡男很快就回來了,&ldo;走吧,斯越。&rdo;周斯越起身剛邁出腳步,忽然停了下,拍拍丁羨的肩,似調侃:&ldo;明天見啊,露水同桌。&rdo;丁羨正在往包裡裝鉛筆盒。聽見這聲,愣了,猛地一抬頭,人已經走遠了。鉛筆盒啪地掉地上,七零八落滾出幾支筆,恰好滾到了周斯越的凳子下。像一盞明燈的暗示。關於同桌這個詞,自古以來多曖昧。每個班,總有那麼一對同桌坐著坐著就有感情了,匆匆少年的歲月談情,猶如過眼雲煙。多少年後,丁羨都記得他們當時的班對各自帶著愛人在同學會上相遇的尷尬場景。然而,沒想到,更尷尬的是她跟身旁這位周少爺。不過,這都是後話。自那晚之後,兩人正式成為了&ldo;露水同桌&rdo;。丁羨明裡暗裡偷摸觀察,發現這人能考六百七真是神了,上課看課外書,下課靠在椅背上跟人閒聊,放學後去打球,晚自習寫完當天的作業繼續看課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