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都晃神一下子。不過也很快回過神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周世澤這時候竟似全身淋在雨裡一樣,頭上往下滴水,衣裳早就溼了。這樣的薄雨若是想成這個樣子,可不是進了門懶得打傘做得到,分明是沒上過馬車。
一下臉上就唬了起來,瞪著周世澤沒個好臉色,也不和他說話,只是和丁香道:“愣著做什麼,讓小丫頭去廚房要熱水,再備下浴桶、香皂、巾子等,伺候咱們少爺洗浴!”
說著就要去解周世澤的披風繫帶,周世澤卻笑著躲開了。大概知道禎娘為什麼有臉色,有些討好道:“你別近我的身,我這身上全是水。你這過來染了衣服是小事,只是你也免不得要洗澡麻煩。若是後頭再生病就更不好了,你不比我,我風裡來雨裡去算什麼!”
其實最後一句還算是替自己開脫了一句,只是他不說還好,這樣說了禎娘反而更氣。只摔了手道:“你倒是曉得我染不得水汽,憂我生病,卻不曉得我心裡憂慮什麼。仗著身體康健,多得是不拘小節!”
周世澤沒得法子,他沒想到這一回禎娘似乎格外嚴肅——他往常各種不拘小節多了,比今日冒雨策馬回家大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見禎娘有這樣的。不想到底是中間多了什麼事,首先冒上頭的是今日不該貪這爽快的!
嗯,至於和家裡老婆槓上,硬要擰著來。沒有那回事,男人總該讓著一些老婆的,反正他每回都這樣對自己說。
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就顯得不太聰明瞭,只會站在那裡,上前覺得不妥,轉身應該也不好。禎娘看他這個樣子,原來氣大的,一下也變得有些無力。只指著內室道:“我的周少爺,你請先進去換衣裳洗熱水澡罷!”
周世澤進了內室,沒立刻讓丫頭們走,抓住了一個平常在禎娘身邊得用的。問道:“最近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我怎麼覺得你們少奶奶今日比之前格外擔心?你知道什麼都與我說!”
那小丫頭看了看門外,低了些聲道:“少爺也是,忒不注意保養身體!每回少奶奶說的別的倒是聽,只是這些事情上不上心。之前少奶奶和好幾個醫官打聽過了,人說的清清楚楚。似少爺這樣的武官,特別是上過戰場的,看著比旁人精壯好多,其實是有暗傷的,再過幾十年都是隱患。”
說到這裡周世澤總算不是一頭霧水了,禎娘當然是打算防微杜漸,他練武整訓是一定的,那麼別的就是越小心越好了。
實話說,周世澤的年紀和經歷,讓他在這之前從來沒想過這件事——年紀增長直到變老似乎是一件太久遠的事情,久遠到他都不覺得會有一天到他身上。剛剛想著是禎娘太小題大做了,後面才發覺,雖然遠,但是也不過幾十年而已。他現在不是就快和禎娘成親兩年麼,時間可是快得很的。
所以在周世澤洗浴完了,看到禎娘擺在他面前的薑茶,眼睛都沒眨一下,一飲而盡。想到他不愛這個,禎娘都有些稀奇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配合的。
周世澤絕不是一個會把話藏住的,端了之前禎娘吃殘了的甜湯來喝,含含糊糊道:“你怎麼不與我說?我才知道你是問了醫官去,他們的話你信一半就是了。我也才知道你這樣憂心我,我以後這些都聽你的就是了。”
禎娘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倒是想說自己沒那麼憂心,但說出來他只當她鬧彆扭,更加得意了。於是不看他,這樣中不知怎得,兩個人各自想到了什麼,沒有一句話又自己笑起來。旁人看的一頭霧水,他們自己倒是心知肚明,飛快的互相看一眼,然後又抿起嘴來。
正樂的時候,有個婆子打了傘到正院外頭道:“少爺少奶奶,外頭有鼓樓東街那邊的人過來,說是給少爺送的生辰禮!”
周世澤是後日的生日,不過早就說定了,不是什麼正生日,酒席是不開的——一般人不開酒席也要請自家人,周世澤卻是自家人都遠了,索性只和禎娘一起過就算了。所以這幾日多得是送生辰禮的。
只有禎娘覺得奇怪,提前幾日送生辰禮物的,一般都是在外地的親友。外頭託送來,趕早不趕晚,估量好時日,大都會提前。至於鼓樓東街那邊,同一座太原城裡住著,做什麼不當日送?
禎娘胡亂猜測,難道這家人已經到了記錯周世澤的生辰了。曉得這不可能,不過也沒什麼在意,隨口道:“來的什麼人,請進來說幾句話罷,至於禮物都收進藏春閣西廂房裡。辛夷,你去拿鑰匙一起去,只給我帶禮單過來就是了。”
禎娘這樣說著,並不很經心,那婆子卻是表情古怪。停頓了一會兒才道:“來送禮物的是他家一個管事,正在門外等著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