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的好事往往就是他的不幸，光緒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不過，只要不刻意為難他，是什麼事也都無所謂了。這些年來，他也習慣了。

李蓮英把光緒徑自引進了東暖閣，這讓他不禁又多了些安心。東暖閣儘管是慈禧處理公務的地方，但畢竟不是正式的接見場合，可見這次是一次相對輕鬆的會面了。若是慈禧在正殿等著自己，那是八成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屋子裡溫暖舒適，將厚重的寒氣隔絕在窗門之外，與外面的風寒料峭形成了鮮明對照。慈禧正坐在錦榻上，手裡拿了封摺子看著，神色一片安然。

光緒見了她，急忙跪拜道：“兒子給皇爸爸請安，皇爸爸福壽安康。”

慈禧抬了抬眼，看了看他，放下手中的摺子，道：“皇上，起來吧。”

“是。”光緒這才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站在旁邊。

多年的軟禁，多次的嚴厲懲處，早已將他的雄心壯志和膽氣消磨得一乾二淨。如今的他，見了慈禧，就像是老鼠見了貓，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慈禧又看了看他，淡然說道：“坐吧。”

立刻有小太監抬來了一張椅子，放在慈禧的左下手，光緒定了定神，說了聲：“謝皇爸爸賜座。”這才坐了下去。

第一卷　清閨芙蓉　第三十五章　愛人

李蓮英站到了慈禧身後。慈禧拿起茶碗喝了一小口，放下之後才對忐忑的光緒說道：“皇上，如今過了年，你今年也三十有八了吧？”

光緒心中一動，隨即又是一慟，點點頭道：“是的，皇爸爸。”

人都說三十而立，可他雖身為皇帝，卻至今一事無成，甚至比一般人還要不如，連最起碼的自由都失去了！每每想及此事，便是無可奈何、痛徹心扉。

慈禧並不理會他心中的想法，徑自說道：“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皇上，你這麼大年紀了，卻還是連個孩子都沒有，這樣怎麼跟列祖列宗交代啊！”

光緒的心頓時像被什麼給緊緊揪住了，幾乎透不過氣來。他很想大叫，如果不是她殺害了珍妃，現在他也應該是兒女成群了吧？！

強烈的痛楚淹沒了他的自制，過於悲憤，他再也無法掩飾心中的感覺，緊緊咬著下唇，雙手捏成了拳，連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

如此明顯的情緒表露，李蓮英的心一下提了起來。

這可不是什麼好臉色，若是老佛爺藉此發難，怕是又一頓排頭啊！他忍不住偷偷瞟了慈禧一眼。

然而慈禧低垂著眼簾，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她整了整袖口的褶皺，忽然轉換了話題說道：“看皇上的樣子，最近的氣色好了很多啊！是不是碰上什麼高興的事兒了？”

光緒深深地吸了兩口氣，情緒漸漸平復下來，隨即便感覺背心裡涼颼颼的，一股後怕浮上心頭。

真是太不應該了啊！若是剛才的情形被慈禧拿住痛腳，不知道又會有怎樣的後果！自己真是太沉不住氣了！

理智上知道應當剋制，可他卻清楚明白，即使再來一遍，他仍然會無法平息和掩蓋心中那滔天的驚濤駭浪，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心底最真實的境況對他而言，那是他心中最深最重的痛啊！即使過了這麼久，依然無法消散，又怎麼可能掩飾得了？！

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心情，他啞著聲音答道：“回皇爸爸的話，兒子最近是感覺好了很多，都是託了皇爸爸的福……”

慈禧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道：“得了得了，別給我來這些虛的。你我都心知肚明，你的心情好轉可跟我沒什麼關係。”她冷冷一笑，“況且，我也知道你的靈丹妙藥是什麼。”

光緒不由得暗自一驚——她都知道什麼了？

慈禧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咱們開啟天窗說亮話吧。自從珍妃那騷蹄子死了以後，你就一直是這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對皇后和瑾妃也愛理不睬的。本來呢，我是懶得管你，也管不住你，你什麼時候聽過我的話來著？所以啊，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隨你去得了。但畢竟你是皇帝，身份不同常人，為皇家開枝散葉是你的責任，其他事我可以放任，唯獨這件事我不敢耽擱。自從咸豐帝以來，皇上的血脈是越來越稀少了，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見不到你留下皇家的血脈，我死不瞑目啊！”說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李蓮英聽到那個“死”字，頓時嚇了一跳，忙打圓場道：“老佛爺，您這話可就說岔了。您是天上觀音菩薩下凡塵，必定會萬壽無疆的，又哪裡說得到那個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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