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走……”王泰的聲音依然鎮靜，而在我聽來，那四個字中卻似蘊含了千斤的力量。

胡亂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吃完飯，蘭娘就喜滋滋地告訴我，三公子說等上幾天，瞧著好日子求老爺讓我們出府逛逛去，散散心。

“真的？”我有些懷疑：這堂堂尚書府，能讓咱們大搖大擺地出門逛街麼？

“是真的，三公子昨兒晚上求的老爺，聽說已經準了。”蘭孃的話裡是掩藏不住的興奮。

“哦！那倒是好訊息，可以逛逛京城了。”

對於這個訊息，我還是很歡迎的，一來可以看看這“大齊”的京城，逛逛街，二來順便找個機會和王泰談談，跟他說我不能做他的妾，我可以脫離他的照顧，找個地方自己謀生。

接下來的一些天裡，我每時每刻都在數著時間，晚上臨睡前都要在心裡許願：但願早上一睜眼，蘭娘就樂呵呵地告訴三公子準備今兒和我們一同出府散心。

日子真的盼到了。

我來到王家的第21天，也是我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二個月，我終於可以出門看看古代的街市了。

天氣極好，雖然有些冷，但是太陽非常耀眼，天空碧藍如洗。在那樣溫暖的陽光下，地上的枯葉也彷彿慵懶而惹人憐愛，繡鞋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響聲從腳底傳到心裡，連心也溫暖起來。

梳洗完畢後，蘭娘給我拿來一頂奇怪的“帽子”，我想這應該是那個時代女性出門用以遮擋臉部的東西吧。寬大的一圈下是黑色的紗簾，戴在頭上，隔著那層輕紗，看東西的效果和墨鏡差不多。照了照鏡子，發現我那張青春的臉在薄薄的輕紗中若隱若現，乍一看竟別具風情。

“非得戴這個麼？”我拿下紗籠，問蘭娘。

“三公子說了，我們出門最好都戴上這個。”蘭娘看著我的臉，用了一幅認真的表情。

“唉，看起來像阿拉伯婦女。”我故意說。

“其實呢，是三公子擔心你……姐姐你太美啦，公子怕你走在街上，被人看殺了。”小姑娘調皮地說。

我沒作聲，心說在這種男權社會，一個男人總不希望他的女人因為美貌而招來太多的注意。雖然我現在還不是王泰的什麼人，但在他的心裡怕是早把我當作他的人了吧。

出發的時間定在早飯後。臨出門前我又對著鏡子看了看：素色紗衫罩在厚厚的藕荷色長裙外，髮型“簡約”到了極點，只用一根月白的絲帶把三分之一的頭髮束起來垂在腦後，剩下的長髮全部散在身後。再看看人，淺粉色的臉頰如八月綻放的睡蓮，明淨澄澈的雙眼像是兩顆沉入水中的星星。

……

“三公子在堂屋等著呢……”突然間蘭娘走過來喊了一嗓子，把兀自在鏡前呆怔的我拉回到現實中。

“你今日……”剛走出臥房，見王泰一身青布長袍，揹著雙手立在屋中。見他這副低調的打扮，我不禁有些驚訝。按理說，出門逛不都是要穿得講究些麼？為何他一身布衣的樣子。不過話說回來，這一身布衣倒平添了幾分脫俗的氣韻。

“哦，今日出門不可招搖，街上人多眼雜，不要走散了才好。”這青袍書生話裡有話，難道怕我在他眼皮底下跑了不成？

“好的，我不會亂跑的。”簡短的回答了他，我幾步跨出門去，就登上了早已停在院裡的馬車。我不想和他的眼神交接，不是厭惡，不是鄙視……而是我不敢面對他那褐色瞳仁裡的熱切。

出府了，大街的氣息傳來。我忍不住掀了簾子。

哇，真是一派盛世繁華景象啊。眼前的種種，讓我想起了《清明上河圖》，可是，這“大齊”的首府只怕連張擇端也畫不出吧。下意識地在腦中對比著21世紀的城市，覺得除了建築、服裝有異外，其餘都是一樣的。

“哎，新鮮的山裡紅，五文一斤啊……”

在雜亂的吆喝中，我辨別出一個賣山楂的聲音。啊，山裡紅可是我愛吃的……等等，我一定要看看……

“哎，哎，這山裡紅怎麼賣？”我一手掀簾子一邊大聲向發出聲音的方向喊。

“呃？”我看到前面不遠處那個挎著大竹籃的男人回過頭來，趕緊又加上一句：“對，就是你的山裡紅……”

“咕咚！”那個大竹籃竟然就在我的注視中直直地從那中年男人的臂彎裡掉到地上。

“稱三斤。”那咧著嘴的男人似乎在我的眼光中還沒轉醒，騎在馬上的王泰彎下腰迅速命令那呆痴的男人。

“姐……”我的眼睛還盯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