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郎、凝羽已經無力再戰,完好無傷的只剩下自己、蘇荔和謝藝。丟失朱狐冠的樂明珠雖然修為比自己想像的要高,但程宗揚對她的希望只是不拖大家後腿。至於小紫,她不在自己背後插一刀,自己就該謝天謝地了。
謝藝按著刀柄,刀削般的身影如同一塊鋒利的礁石面對著鬼巫王,令眾人平添無數信心。
如果不是有謝藝,自己根本不會與鬼巫王正面硬撼。程宗揚心裡暗自嘀咕,謝藝一個人就這麼猛,當日嶽帥身邊的星月湖衛士該有多強?
空氣彷彿繃緊的弓弦,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走進洞窟。
他腳步虛浮,一看就不是身有武功的樣子,卻毫不遲疑地走進這片殺戮場。
他穿著髒兮兮的衣服,手掌被鐵鑿磨出厚厚的粗繭,頭髮草草挽了個結,裡面夾雜著岩石細碎的層粉——木然的表情,就和程宗揚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
石匠目不斜視地走到祭壇前,對滿地的鮮血和屍體視若無睹,然後揚起臉,我要走了。
他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語調刻板生硬,就像說別人的事一樣平淡。鬼巫王卻眼角一跳,隨即露出勃然怒意。即使所有的奴隸都背叛他的時候,他也沒有如此失去冷靜。
鬼巫王臉色變得鐵青,他壓抑著怒意出聲道:你為我雕刻的石像還沒有完成。你不是喜歡雕刻嗎?我會讓人給你找來最好的石頭!不要忘記你主人的承諾!他允諾派來最好的石匠,使我的功績永世流傳!做為回報,每征服一個部族我都給他送去相應的報酬!
石匠不帶感情地聲音道:主人感謝你的慷慨。
可是你竟然背棄了承諾!
我已經遵照承諾,雕刻下你所有的功績。
我將與龍神合體!鬼巫王咆哮道:這樣的神蹟應該刻在南荒每一塊石頭。
鬼巫王的吼聲在洞窟間滾滾傳開。石匠不為所動,仍然用他刻板的聲音說:
沒有了。
什麼沒有了?
後面沒有了。
鬼巫王暴怒的表情一瞬間凝固下來。片刻後,他瘋狂地大笑道:可笑啊!
連你的主人也背叛我了嗎?
鬼巫王面孔因為憤怒而扭曲,怒吼道:可憎的黑魔海!我早該知道你們不可信任!我會讓你們知道你們錯了!沒有誰能夠阻止我!即使沒有你們,我仍然會與龍神合體!成為南荒永遠的主人!
主人說他不能再與鬼巫王大人合作非常遺憾,同時祝願鬼巫王大人能順利與龍神合體。
言辭雖然客氣,石匠的語氣卻殊無敬意,他像宣告一項無關緊要的工程進度一樣,說完,便轉身離開,甚至沒有向鬼巫王道別。
被他無禮的舉止激怒,閣羅尖嘯著揮出自己的長鞭。
讓他走。鬼巫王喝道:鬼王峒從不乞求朋友!
長鞭重重落在一根石柱上,紛飛的石層濺在石匠臉上,那個年輕的石匠面無表情,渾然無所覺地往前走,隨即消失在黑暗中。
鬼巫王像深思一樣微微低下頭,片刻後喚道:閣羅!
鬼巫王放緩語調,從這個洞口出去,在第七根石柱旁邊,你會找到一個入口。在它的盡頭有我們祖先留下的鐘甲——我命令你,以你最快的速度趕去,把它取來。
閣羅在臉上抹了一把,毫不猶豫地掠向洞口,去為自己的主人效勞。
閣羅帶出的風聲迅速遠去,守在平臺前方的幾個人心都懸了起來。鬼巫王現在的實力就足夠壓他們一頭,再加上那件鬼知道有什麼巫術的鎧甲,大夥都可以考慮逃命的事了。
小紫忽然一笑,他不會回來了。她眨了眨眼,天真地說道:那條地道沒有盡頭,鬼巫王知道自己要死了,才把他騙走。
鬼巫王寬大的斗篷飄落下來,露出身上黑色的鐘甲。
碧奴的白痴女兒,鬼巫王聲音像霧一樣瀰漫開來,你忘了告訴他們,魘魅會撲殺一切有生命的物體……
鬼巫王手指抬起,用鮮血在空中繪出一個殷紅的鬼臉圖案。
鬼臉緩緩旋轉,圓形中間的三角向上翹起,彷彿一個大笑的嘴巴,當它掉轉過來,彎垂的嘴角又如同一個大哭的表情。
在黑暗的最深處哭泣的魘魅,我在召喚你們……鬼巫王用低沉的聲音吟誦道。
一具妖豔的女體從血泊中升起,鮮血順著她的髮絲,流過她那張模糊不清的面孔,忽然她一甩長髮,血滴四散飛開。
她雪白的臉龐從滴血的發問露出,程宗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