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妙。
程宗揚推門出來,那兩名侍姬已經芳蹤杳然,周圍帷幕低垂,辨不出哪裡是來時的路徑。
好在園子並不大,左右能找到那座象牙亭。程宗揚隨便揀了個方向,一路只見珠玉滿目,真不知石家這座園子花費多少錢財。
忽然帷幕後傳來女子柔媚的低叫,聽起來像是一男一女正在交歡。程宗揚本能地想要避開,緊接著想起一件事,不由疑惑地停下腳步——內院除了石超就自己這個客人,怎麼還有其他男人?
程宗揚頓時酒醒一半,壓著嗓子寒聲道:“吳大刀!”
裡面的聲音一停,接著傳來穿衣的聲音。片刻後,吳戰威衣衫不整,臉色通紅地拉開帷幕,尷尬地說道:“程頭兒……”
程宗揚朝裡面看了一眼,那女子蜷縮在一條薄薄的錦衾內,容貌姝麗,依稀是剛才那個歌姬。
程宗揚又氣又惱,低聲道:“我幹!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咱們是來做客的,你跑來勾搭石胖子的侍姬,讓他撞見還要不要臉面?”
吳戰威老臉脹得通紅,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
那歌姬忽然掀開錦衾,從榻上下來,赤裸著白生生的身子跪在程宗揚面前。“是我勾引他的,程爺要責怪,就責怪我吧。”
程宗揚牙痛似地抽口涼氣。“妳傻啊!你們石少主殺個侍姬比殺雞還容易,要讓他知道,妳就不怕死嗎?”
“死了也比這裡乾淨。”那麗人咬了咬唇,揚起臉,“我們以前是老爺的侍姬,老爺中風後,少主就把我們都用了。喜歡的留下,不喜歡的或是打死,或是賣人。我不怕醜,今日見著程爺和吳爺,我就鐵了心要跟兩位爺。程爺是主子,心地又正,奴婢高攀不上。”
她視線落在吳戰威身上,眉梢眼角毫不掩飾地洋溢位喜悅,低聲道:“奴婢雖然只見過吳爺一次,但能看出吳爺是鐵錚錚的男兒。比起那些塗脂抹粉的公子……吳爺才是男人。”
吳戰威紅著臉也要跪,程宗揚沒好氣地說:“什麼意思?你讓我也跪著跟你說話才舒服?滾起來吧。”
吳戰威訕然起身,拿起錦衾幫那麗人掩住身體。
程宗揚鬆了口氣,對那麗人說:“喂,大姐,妳可想清楚了。我們吳爺是個粗人——不騙妳,真是個粗胚!腳還奇臭!妳剛才唱的曲子我也聽了,妳這麼個雅緻美人,跟咱們吳爺,實在是……”程宗揚皺起眉頭想半天,無奈地說:“不搭調啊。”
那麗人輕聲道:“少主是奴的知音……”
程宗揚連忙搖手,“這話可別亂說!”
麗人一笑,柔聲道:“雁兒她們前些日子傳了話來。奴婢們知道她們日子過得開心,都替她們高興,盼只盼能遇上程爺這樣的好主子。”
“我好個屁啊。有便宜我也佔。”程宗揚越想越惱,“那個雁兒也怪了,論長相,那些兄弟一半比我長得帥;論身家,吳爺也不比我窮多少;論功夫,我上比不了秦會之,下比不了看門的幾個,她怎麼就盯上我呢?”
麗人道:“因為程爺是主子。”
“主子有什麼用啊?我都說過了,一不娶妻、二不納妾,跟了我什麼好處都沒有。
嫁給吳爺他們當娘子多好,怎這麼死心眼兒呢?“麗人沉默片刻,抬起頭,“園子裡也有女兒嫁給下人的。雖然擔著娘子的名頭,但不僅主子們想睡就睡,便是管家吩咐了,也須去陪床。跟著主子縱然沒有名分,也不必受這些屈辱。”
程宗揚怔了一會兒,然後揪著吳戰威的耳朵把他扯到外面,低聲道:“我說吳爺,你老人傢什麼意思?”
吳戰威吭哧幾聲,扭扭捏捏道:“我能有啥意思……”
“你也想清楚了,你們兩個差別不是一般的大——好比焦大跟林妹妹睡一床,能合適嗎?”
吳戰威茫然道:“焦大?哪門派的?”
程宗揚嘆了口氣。“算我沒說。吳爺,你可想好了。如果是逢場作戲,我這就回絕她;如果想娶人家——想想你的小寡婦,這個是嬌生慣養的芙蓉花,你覺得自己的德性配不配得上?”
吳戰威臊眉搭眼地說:“在床上還不都一樣……”
程宗揚怔了一會兒,豎起拇指,“吳爺,你行!”
說著他轉過身,堆起笑臉,“這位大姐,只要妳不後悔,這會兒就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們走吧。”
那麗人淚水一下子滾落出來,哽咽道:“多謝主子。”
“別叫主子,往後我還得叫妳嫂子呢。”程宗揚笑嘻嘻說著,忽然又是一陣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