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不慍不火地說道:方才接到急訊,北府兵已經奉命撤回。開拔時易兄弟正式提出退伍,現在已經是我們程氏商號的護衛首領了。恭喜家主,能得到易兄弟這樣的豪傑,勝得十萬精兵。
先把你的手洗洗!程宗揚火大地叫道:兩手是血還一臉忠義,你這個死奸臣!
秦檜哈哈一笑,顧盼自雄地抹了抹手上的鮮血。程宗揚寒聲道:我沒聽錯吧?臨川王那孫子這會兒不幹了?
易彪嘿然應了一聲。秦檜一邊洗手一邊點頭道:可不是嘛。北府兵退了,影月宗的人也走了,這下雲家被他害慘了。
臨川王都不幹了,雲老哥為什麼還要蹚這渾水?
我們若是不來,這一戰主公篤定能勝嗎?
石頭城大營還有幾百條船,打到天黑也輸不了!
秦檜搖搖頭,朝中有分量的大臣都在舫上,蕭侯此戰若是敗了,王處仲只要劫持丞相在船頭一呼,石頭城水師船隻再多也只能俯首聽命。秦檜嘆道:這一戰我們勝得很險,也很慘。
王處仲的飛鳧長舟、輪槳飛虎固然全軍覆沒,參戰的水師也折損高達七成。如果不是蕭遙逸登舟血戰,慘敗可能是水師一方。
程宗揚沉著臉緊張地思索,秦檜卻詭秘地一笑,低聲道:群虎相鬥,各有死傷,家主的實力卻水漲船高。不僅易兄弟加入我方,方才屬下試探林清浦,說起家主在建康的商號,這位影月宗的高徒也頗為意動。
這死漢奸挖起牆腳來還真賣力。程宗揚擺了擺手,雲家的牆角不要挖。咱們和雲家在一條船,雲家的牆如果倒了,咱們也撐不久。秦檜正容道:是。
難怪易彪臉色那麼難看,程宗揚道:彪子,你就安心跟著我們兄弟吧。有老吳、老四他們,不會讓你吃虧的。
易彪點了點頭,有些茫然地坐下來,心不在焉地抱著他的長刀。
程宗揚拍了拍他的肩,沒有再說什麼。他怎麼也想不到臨川王會突然退出。
到底發生什麼事,讓他在幾乎摸到御座的時候忽然收手呢?
吳三桂悻悻回來:那小子跑了!
墨狼?
吳三桂咧開嘴:跑到湖底餵魚去了!哈哈!我往那傢伙腋下打了一掌!把他整排肋骨都打折了!
程宗揚胸口一塊大石頭剛落地,忽然畫舫打出旗號,旁邊休息計程車卒呼喇一聲站起身。
怎麼回事?
那個出身星月湖的鬥艦指揮官道:侯爺命令,全軍戒備。
眾人從飛虎主艦上殺出,正撞見這條走舸,船上士卒幾乎被墨狼殺完,只剩一條空舟,便都移了過來。雲家艦隊一參戰,徹底穩住戰局,程宗揚以為自己終於能休息一會兒,沒想到又要戒備。
不是打完了嗎?程宗揚叫道:會之!到舫上問問怎麼回事!
秦檜剛一離開,烏雲便席捲天空,接著狂風四起,浮在湖面的船隻都隨著波浪搖晃起來。耳邊彷佛傳來一陣鼓聲,那鼓聲狂熱、強悍、有著脾睨眾生的雄爽與豪壯。
程宗揚心頭升起一股寒意,他停止催動丹田的氣輪,飛身闖進艙內。
整個船艙空蕩蕩沒有一名槳手,蕭遙逸盤膝在艙內調息。
在他身前,一團灰撲撲的物體伏在艙板上,龍牙錐筆直釘在上面。古冥隱被龍牙錐穿透背脊牢牢釘在艙內,他整具身體已經變形,像一隻巨大蝙蝠嘶嘶吐著氣。程宗揚劈頭問道:王處仲是什麼人!
龍牙錐瑩白錐體出現一條細細血線,從古冥隱背脊一直延伸到錐頂。古冥隱被龍牙咬住,渾身精血彷佛都被吸入錐內,臉色又灰又暗。
他用似笑似哭的聲音道:王處仲生具異相,王家懼為人知,從不宣揚。世祖暗中命術者相之,稱其有吞鳳食龍之相,將應『王與馬,共天下』之讖。世祖欲殺之,術者力阻,稱殺之必有不祥,且能救帝室於危厄者唯有其弟。世祖深思數日,乃以襄城公主下嫁。
程宗揚咬牙道:你不會告訴我,他是妖精轉世吧?
古冥隱喉中發出呵呵的怪叫:拔掉!把它拔掉!
程宗揚一腳踩住錐尾,把龍牙錐釘得更緊,叫道:你們黑魔海怎麼和他拉上關係的?
古冥隱痛苦地尖叫道:公主逝後,王處仲心如死灰,自行交出兵權,已經無意爭逐權位。誰知他一次入宮,偶然遇到皇后庾氏,認定她是公主轉世……
程宗揚森然道:是你乾的好事吧?你們幽冥宗玩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該是大行家了。
古冥隱嘶叫道:不!不!我那時雖然在宮中,只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