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程少校命令我們……
你給我閉嘴!有人在後邊被敵軍纏住了,有膽量的跟我殺回去!沒膽量的都給我滾!
是!臧修挺起胸膛,一邊滿口答應,一邊道:請班長放心!程少校有辦法截住那些追兵!
那個膽小鬼!月霜氣得七竅生煙,啐!哎,你們住手!
臧修和魯子印不由分說,一個牽著馬頭,一個踢著馬屁股,挾著月霜撤離。
那些僱傭兵剛才在前面頂了片刻,知道宋軍的騎兵不好惹,他們來得快,去得也快,聽到命令撒腿就跑,這會兒一大半都撤回到山丘上,只剩下蘇驍、俞子元幾人在後支撐。幸好山路狹窄,沒有被驍騎營圍住。
程宗揚拍了拍馮源的肩,馮大法,看你的了。
馮源拳頭攥得緊緊的,活像要從他身上割掉一塊肉,捨不得撒手。
馮大法,夠摳的啊。是這塊破石頭要緊,還是兄弟們的命要緊?
馮源一臉肉痛地說道:你說的啊,是不是真有拳頭那麼大的龍睛玉?
有。
是不是真給我啊?
是。
馮源咬著牙,心痛得眼淚都快下來了,最後叫了聲,拼了吧!然後雙掌將龍睛玉夾在掌心,喝了聲疾!抬手將龍睛玉扔到坡下。
那粒小小的龍睛玉在雪泥中滾了幾下,接著被驍騎營的戰馬踐過,消失在雪泥中。
程宗揚與馮源面面相覷。片刻後,程宗揚道:火牆呢?
馮源期期艾艾道:在啊……我花兩天時間才注進去的……剛才施法的時候
還在啊……娘哎!
馮源跳起來就要往山下衝,程宗揚扯住他,你瘋啦?
我的玉哇!馮源伸出手,一副要拚死鑽到驍騎營的馬蹄下撿寶的模樣。
就在這時,雪泥中轟然一聲巨響,一道火牆拔地而起,將山道截成兩段。
幾名騎兵被火牆吞沒,隨即變成一團火球,翻滾著撞下山坡。後面幾名騎兵眉毛頭髮都被燒得蜷曲,戰馬人立而起,嘶鳴著朝一邊逸去。更多的馬匹嘶鳴起來,奔逸跳踉,試圖避開烈火。
無論牲畜都天生懼火,面前的火牆足有兩丈多寬,飛騰的烈焰升起丈許,熱浪滾滾,受驚的馬匹四處亂踢,驍騎營的追兵頓時大亂。
臧修咧開嘴道:我就說吧!程少校心裡有主意!
月霜冷著臉道:卑鄙小人!無恥狡計!搶別人的功勞,帶著一群馬屁精的不要臉的骯髒懦夫!
臧修和魯子印對視一眼,然後正容道:我覺得班長總結得很好。
那道火牆只持續了半盞茶時間,便化作一股煙霧。但這點時間已經足夠眾人撤退。等宋軍拉住受驚的戰馬,只看到火牆前方十幾名驍騎屍橫就地,那夥敵寇早逃之夭夭。
第八章
風雪漸止,從空中望去,三川口白皚皚的雪原彷彿綻放出無數大大小小的梅花,令人觸目驚心。三道溪水中,兩道已經被鮮血染紅,宛如滴血的梅枝從雪原蜿蜒淌過。
星月湖四營與鐵甲營的碰撞慘烈無比,經歷兩刻鐘的殊死搏殺,雙方的傷亡都超過一半,但無論是面對宋軍的鐵甲,還是星月湖的長槍重斧,都沒有一方退卻。事後連崔茂也不得不承認,捧日軍的鐵甲營確實是強軍,能以一營之力抵抗四營全力攻擊,不分勝負。
王信身上受創七處,幾乎是浴血而戰,趁敵寇攻勢稍減,他返回中軍,向劉平道:將軍!兒郎們撐不住了。
劉平眉毛微微挑起,連王信都這麼說,看來真是難以支撐了。
王通道:天時不對,打了這一上午,兒郎們一大半都凍傷了腳。
劉平撫著腕上的皮甲,遲遲沒有作聲。
一名親兵忽然道:敵軍!
側方的山丘後馳出一隊人馬,數量有百餘人之多,其中一多半都是騎兵。這點數量在這些將領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但和數百名敵寇交戰至今,任誰也不敢輕視這支突然出現的生力軍。
戰局的轉折點卻是出現在遠離戰場的第三道溪水。
劉宜孫先是被編入中軍大陣,由於前陣被王韜的第五營迅速切割,他和張亢被調去支援。
這夥敵寇與前方的列陣對戰完全不同,相同的是他們驚人的殺傷力。他們全部分成小股,最大也不超過二十人。這種敵寇本來是最容易消滅的,宋軍每陣都有一個營,近五百名軍士,完全是壓倒性的多數。可那些敵寇就像利刃一樣,從不同的位置切進宋軍陣列,將宋軍完整的陣型切割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