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了衣重新梳了個高聳的雙鬟髻,戴了一支步搖簪插了幾朵珠花。鏡中人越發光彩奪目了。我想想霍都臨去的眼神,心中愈發疑惑起來,便吩咐小連子出宮去打聽,這霍都王子究竟關在何處。
傍晚小連子來報,霍都被關在當年慕容氏的宅子裡。那雖是極好的一所宅院,奈何京城富貴之家皆忌諱盛極一時的慕容氏在那所宅子中壞了事,因此無人肯買,那宅子便也成了軟禁朝廷要犯的去處。我想了想,吩咐了小連子次日一早便說淑妃身子不適,召溫實初入宮請脈。
夜裡玄凌宿在了朱雀宮,我勉強應承著,魂不守舍,只盼著天快些亮起來。清中毒箭已有二十餘日了,依那霍都王子的說法,便是箭傷也最多多撐些時日。這麼些天過去了,不曉得清還能撐多久?
一早玄凌上朝去了,我吩咐槿汐只說淑妃偶感風寒,閉門謝客。溫實初很快趕了過來,請了脈詫異道:“娘娘並無不適,急召臣入宮有何吩咐?”
我慢慢啜了口茶,道:“昨兒皇上召溫大人入宮,可是為了六王的傷勢?”溫實初道:“正是,六王情況危急,人已經瘦了一圈,日夜昏迷,偶爾能清醒個把時辰。”我心頭酸楚,勉強提起精神,道:“皇上可是將那石蠍子藥粉交給你了?”溫實初點點頭,道:“皇上命微臣去尋與那石蠍子藥理相同的草藥,臣正為此事頭疼,時間緊迫,到哪裡去尋這草藥,便是能找得到,六王只怕也等不了了。”我心頭刺痛,蹙了眉,道:“有個法子,這藥粉是赫赫王子給的。你去回皇上,只說要向赫赫王子問那石蠍子草的形狀、氣味、藥性。向皇上討一道見那王子的聖旨。”溫實初嘆道:“便是赫赫王子形容得十分清楚,這樣匆忙也找不到可以替代的草藥。”
我命殿中人皆退下,方道:“本宮料定那王子手中還有這藥粉,只是前次不曾交給皇上,怕皇上追究他的欺君之罪。你不妨私下以本宮的名義去向他討要。”溫實初眼睛一亮,轉瞬又黯淡了,道:“那王子不肯交給皇上,娘娘便有把握能討來這藥粉?”我嘆口氣,道:“只能試試了,你跟他說,只要本宮做得到,可以答應他任何條件。做不到的就不必提了。”溫實初領命去了。
午膳前溫實初入宮求見,見了我,不及問安便道:“娘娘英明,霍都王子好似知道臣要向他討那藥粉一般。霍都說藥粉有,足夠救六王的命了,只是有個條件。臣跟他說,娘娘親口允諾只要能夠做到,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霍都還是不肯交出藥粉,要臣回來問問娘娘,是否能答應他的條件。”見他說得囉唆,我不禁蹙眉道:“究竟是什麼條件?”溫實初道:“霍都王子說知道娘娘有個帝姬,霍都要娘娘應允帝姬下嫁。”我只覺怒火沖天,拍案而起道:“朧月只有六歲!太荒唐了!”溫實初道:“不是現在就下嫁,也不是嫁給他,是許配給他的小王子,十年後完婚。霍都說他的長子今年九歲,與帝姬正好相配。”我深吸口氣,跌坐在椅中,心痛難言。綰綰!難道母妃真的要將你嫁到那遙遠的赫赫去?
溫實初看著我的神色,小心地道:“霍都王子還有一句話,他說希望他的兒子能彌補他一生的遺憾,請娘娘成全。”
我合了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良久方擠出一句話來:“讓他替他的小王子向皇上求親吧。”說罷,溫熱的淚滴一顆顆滾落。
甄嬛番外 大結局'上(一如)'
三月末正是綠意蔥蘢桃李繽紛的時節,我卻是大病一場,日日只在宮裡養病。我躺在榻上,身上壓了兩床鵝絨錦被,猶自渾身冰冷。溫實初日日在清河王府,實在分不出身來,玄凌便點了柳太醫每日過來請脈,誰知吃了三五劑藥並不見起色,玄凌一怒將這柳太醫逐出了太醫院,依舊命溫實初為我調理身子。溫實初只得兩處奔忙,十分辛勞。
清的毒漸漸解了,玄凌大喜,重賞了溫實初,又命溫實初領了太醫院院使一職。溫實初本是個敦厚老實之人,無意間卻行了這欺君之事,心裡百般的不自在,再三辭了,玄凌只是不肯,也只得暫且受了。
這日溫實初過來請脈,見我精神好些,方才說了自己無功受賞之事。我嘆了口氣,道:“六王爺解了毒原也是你的功勞,受了這份賞也不過份。”溫實初坐在榻邊,低頭不語。半日方道:“微臣有句不當說的話,帝姬出生後便與娘娘數載骨肉分離,娘娘好不容易回了宮,卻又將帝姬許配番邦。且不說帝姬委屈,便是娘娘心裡也是苦楚不堪。娘娘的病可不是為這個起的?如今這事皇上還沒應允下來,只怕也是恐怕娘娘在病中添了氣惱。如今六王爺的毒也解了,娘娘便是不應允,想來皇上也不會強把帝姬許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