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水送至我口邊,“娘娘病著還操心,先歇一歇吧。”
我一扶胸口,道:“無妨。鳶羽,近日你主子胎氣可好麼?”
她略一遲疑,避開我的目光,“都好,只是夜裡有時會醒來。”
“無論她好與不好,你都不要在這事上著急。皇嗣為要,若你主子有什麼不安,首先落個不是的便是你們這些身邊伺候的人,知道麼?”
她縮一縮身子,溫順道:“是。”
從鏤花窗格前望出去,臨水的池邊開滿了一叢叢百合,花姿雅緻,亭亭娟秀,晨光迷離之下猶有露珠晶瑩。
鳶羽順著我的目光望去,不覺嘆道:“這花極美,倒與尋常百合不同。”
花宜脆生生笑道:“那是狐尾百合,你看那花蕊粉紅綿長,又捲曲,可不是和狐尾一樣。難得的是香氣最清鬱又好養活,宮中有水的地方都有呢。”
我心中一動,笑道:“你方才說你主子睡眠不安,百合最能清心安神,平虛煩驚悸。你若常插些在殿中,對你主子身子也有益。她身子安穩,到時皇上一喜歡,你的名分便有著落了。與其求人,還不如自己用心。你說是麼?”
她乖巧點頭,“奴婢多謝娘娘提點。”
第三十七章 瑞腦香消魂夢斷
許是前段日子操心了,我的病一直未見多大的起色,長日漫漫,我足不出戶,日日只插花刺繡,打發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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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過了中秋,但炎熱之意未退,開在陰涼處的狐尾百合便愈發花姿挺拔秀麗。我尤愛那粉紅花蕊數點,常常讓花宜採一些來,早上所採集的花苞到黃昏時分便會盛開,涼風徐來,滿殿清芬。花宜道:“鳶羽真有心,那日娘娘提了一句,她真日日一早採摘狐尾百合送去呢,太醫看過那些花苞無事,聽聞酈妃倒也喜歡。”
“她總不會提及是我教給她的吧。”
“怎會?她一心要孝順酈妃,何況,酈妃哪裡許她多說話了。”
我擺弄著手中一叢藍紫色的鳶尾花,“也可憐了那丫頭,原本身邊有人為自己拉住皇上不算壞事。只是酈妃自己根基不穩,怎還容得身邊有人分寵,難怪要壓制鳶羽。”
“不過,”花宜道,“聽聞最近皇上常在別處,酈妃娘娘有些不悅呢。”
此事我也有耳聞,為了寬慰安酈容孕中的抑鬱,我常勸玄凌去陪伴她。如此一來,不免冷落了各宮,恰逢前幾日是慶貴嬪生辰,諸妃在她殿中熱鬧了一番,玄凌不免多陪了她兩日,又接著莊敏夫人道頭暈無力,玄凌亦多逗留了幾日。
我笑著搖頭,“罷了,你看幾日後是酈妃生辰,皇上必會去陪她的,要我們操什麼心。只是那一日鳶羽必定事多,你把百合備下然後讓她去水澤邊自己取即可,不必叫她費心擇選。況且。酈妃也一定不喜她與別功中的人來往的。”
到了九月初一那一日,玄凌果然去了景春殿。酈妃未請各宮妃嬪相賀,諸妃也樂得不去,所以只各自送了禮去便罷,只留玄凌與之獨處,此時安酈容月份已有五月,論理即便玄凌要過夜也無妨。於是景春殿中笙歌燕舞,遠遠都能看見絲竹柔軟低迷的詠歎,軟軟一聲,無端撩撥起後宮此消彼長的醋意。
這一日,德妃一早便陪了朧月來我宮中。朧月此時已快七歲了,小小人兒與我親近了一些,我手把手教她臨字。朧月新學寫字,倒也極是認真,一筆一畫雖稚嫩,但下筆極有力,可見心中有丘壑。德妃便在一旁刺繡,偶爾溫柔凝睇朧月,這樣靜好時光,一直維持到了夜間。
這一晚天氣特別熱,德妃懶得走動,便與朧月一同留宿在柔儀殿中。此夜一輪牙月有同於無。星輝夜沉,我索性命宮女大開門窗,納風取涼。
聽得外頭奔逐喧譁之聲時已是一更時分了。我矇矓中警醒過來,惟一推身邊抱著朧月睡得正熟的德妃,輕輕喚道:“姐姐你聽,外頭像是出什麼事了!”
德妃猛然醒轉,正要與我披衣出去,卻是小允子慌里慌張進來,“兩位娘娘,可不好了,酈妃娘娘小產了。”
德妃面色一變,斥道:“小產便小產,你慌什麼!”
小允子面色煞白,“回德妃娘娘的話,酈妃小產是皇上他……皇上自己也驚著了,不好呢。”
我與德妃聽得玄凌不好,遽然色變。德妃吩咐了含珠看護朧月,急忙與我更衣一同往景春殿去。
此刻景春殿中已是一團亂糟。我踏入內殿,縱使心中已有準備,不免也大驚失色。殿中滿是血腥之氣,寶鶯與寶鵑哀哀哭泣不止,一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