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從管氏一族崛起那一日起,你兄長嫉妒我兄長,你恨毒了我。”
“與我的家人都不相干!自進宮那日我就想,我的門第,資歷,才學哪點比不上你,何以要皇上面前都讓你佔盡了風頭?”她的目光快速從皇后身上掠過,“所以,全是我自己的主意。”
“有自己的姐妹在宮中真好。”皇后喃喃道。
胡蘊蓉輕輕皺起畫成遠山黛的娥眉,皇后望著我與玉嬈安靜出神,輕輕道:“臣妾看見淑妃與她妹妹,想起當年與姐姐一同侍奉皇上的情景。有親姐妹在一起,不僅福禍與共,至少有一個人會信任自己。”
玄凌輕輕“嗯”了一聲,皺了一晚的眉頭舒展開來,似沉浸在極遙遠的往事中。“皇上,”皇后悽婉抬頭,珠玉繁翠下的神色哀涼如下弦冷月,“若姐姐還在,一定會相信臣妾的清白,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必不會做這樣的事!”
玄凌又輕輕“嗯”了一聲,他雙目似睜非睜,端詳皇后良久,“地上涼,跪久了膝蓋疼,你起來吧。”
皇后艱難起身,剪秋趕緊扶了一把。玄凌徐徐道:“那水……”
話音未落,卻見染冬已經跪下泣道:“奴婢不是有心,娘娘去備水時奴婢X了一把,奴婢忘了自己剛在後院淘澄過白礬,不小心手指上沾到了。”
第十九章 花落人亡兩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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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宮徹亮的燈火驅不散我心底冰冷的寒意,衛臨已經奉詔前來看顧眉莊,同時為了方便醫治,溫實初權宜被擱置在棠梨宮偏殿。一宮的太醫、穩婆幾乎全擠在了燈火通明的棠梨宮。
皇后不被允准前來,只留在昭陽殿於端妃收拾殘局,敬妃與胡蘊蓉安置各宮妃嬪回宮歇息,順便陪伴因勞累而身體不適的貞貴嬪,槿汐與浣碧帶了兩位皇子暫且在柔儀殿照顧,打點一切未盡事宜。
眉莊被送進內殿已經一個時辰了,除了偶爾聽見幾聲痛苦的呻吟,再無半點動靜。穩婆手裡的清水一盆盆端進來,端出時成了一盆盆血水。我看得心驚肉跳,幾次要衝進去,李長再三拉住我道:“娘娘不能進去,衛太醫正在為淑媛娘娘接生,等下就好了,就好了!”說罷小聲道:“娘娘照照鏡子。”我才發覺下頜兩個深紫色指印,被眉莊看到,難免又叫她受驚。於是只得按捺下來,坐著靜候。
採月絮絮在耳邊抽泣道:“皇后宮裡逐了染冬出去,好像是安昭媛身邊的寶鵲,跟來想送一送,侍衛又不許,在咱們宮門前爭執起來了。言語間驚動了小姐,小姐本來睡著,醒來時聽說大夥都還在皇后宮中,本來就心裡不安,又聽見他們爭吵,少不得去問個究竟,結果寶鵲嘴快說漏了,說昭媛娘娘和淑妃姐妹情深,今日淑妃娘娘受了好大的委屈昭媛都極力聲援,現在她和染冬不過是同鄉,染冬被趕出宮了自己送一送而已。今日好大的風波,浣碧姑娘來了都瞞著小姐,為的就是怕小姐動了胎氣,誰知小姐自己聽見了,一時急起來便往皇后宮中去,結果奴婢陪著娘娘才到殿門口,就見溫太醫……溫太醫……”採月也不敢回想,駭得捂住了臉,哭道:“小姐當時就驚住了,奴婢也嚇得半天沒回過神來,等發現時才看見小姐已經出紅了,早知道奴婢一定死死攔著,斷不讓小姐出去……”
我心底冰涼,抬起頭死死盯著站在碧紗櫥邊淚光盈盈的安陵容,目光如要噬(下缺數字)
“好巧!”我走到她跟前,死死看著她,“你明明知道眉莊有了身孕不能受任何驚嚇,你的丫頭還那麼巧跑到棠梨宮前鬧起來。凌容,你說是不是太巧了?”
安陵容微微噤聲,悽楚的搖著頭,抓住我的手臂哀哀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姐姐別怪我,我真得不知道會這樣。”
我嫌惡的甩開她的手,她神色楚楚的望著玄凌,慼慼道:“皇上!”
玄凌的心思只專注在內殿,不耐煩的朝她搖搖頭,不加理會。
她見玄凌並不看顧她,旋即帶了一抹無望與悽楚的神色,悲泣道:“姐姐可要相信我,寶鵲也是無意的。如果我知道會這樣的話,情願是自己替眉姐姐受苦!”她望著我,神色楚楚道:“姐姐,咱們那麼多年的情分,一同入宮又一同侍奉皇上……”
我忍不住心底的傷痛與焦灼,狠狠一掌扇在她臉上。掌心與細膩的肌膚相觸時心底有本能的噁心泛起,響亮的耳光震得正殿中的人一一回顧,玄凌蹙眉道:“嬛嬛……”
這一掌拼盡了我全身的力氣,震得手腕發麻,手心隱隱作痛。凌容髮髻散落,半邊青絲垂在臉頰,細白面板上五個鮮紅的指印,唇角慢慢沁出一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