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在她說這些話時,她看到他臉上關心的表情變得僵硬,她明白她想傷害他,想要抹去他所感受的愉快。他怎麼可以笑她?他怎麼敢?
“也許是吧!”他瞪視她良久,然後不發一言地發動引擎,他的臉孔冰冷,嘴角嚴肅。
我恨他,我討厭他。這些思緒一路上盤踞在她腦海裡,一回到旅館她就在他採取任何行動前步下吉普車,搶先回到房間,在隨便道聲晚安後,當著他的面摔上門。
數分鐘後,她的門上響起輕輕的敲門聲,這時她仍穿著整齊,可憐兮兮地站著。她穿過房間輕柔地問:“誰?”
“馬修。”他的聲音平靜。
“什麼事?”
“女人,開啟這該死的門。”她聽出他語調裡的強烈怒意,她遲疑了一會兒,不情願地拉動門閂。
“有什麼事?”她只開啟一條門縫。
“老天,把門全部開啟,否則我要硬闖進來了。”很明顯地他的耐性已達到極限,她用力把門全部開啟。
“怎麼樣?”
“女人,你究竟在搞什麼?”
“什麼都沒有!晚安。”她再度趨前關門,可是他很快地用手抵住門把,用另一隻手抓住她的頭髮,使她往後仰,她不得不看著他狂怒的臉。
“凱西,我沒有強暴你的念頭。”他的目光殘酷,“我只是要來告訴你,我在門下發現張紙條,皮爾斯要我們明天一大早就到工地去,有很多問題,八點整可以準備好嗎?”
“我想可以。”她強迫自己把話從顫抖的嘴唇間吐出來。
“很好。”他低下頭審視她琥珀色的眼睛,抓在他手中的金紅色頭髮,然後以令人奇異的自制力把手放下。“那麼,八點整見。”
他邊說邊往後退,對著她摔上門。她足足站了一分鐘,腦筋一片空白地瞪著光亮的木門,然後以憤怒快速的行動換下衣服,還扯掉了兩顆釦子。
第二天早上八點,儘管昨晚幾乎沒睡,馬修敲門時她已一切就緒。她立即把草圖和設計檔案挾在腋下步出房門。“早安。”她儘量讓聲音保持輕快,希望眼睛下任何化妝品也不能掩飾的暗影不會被他察覺到。
“稍後我會告訴你我的看法。”他沙啞地說,接過挾在她腋下厚重的檔案夾。她注意到他銳利的目光在她眼下的黑影處逗留一會兒,然後又轉開,點頭示意要她跟著走。
他們在緊張的沉默中,駛向別墅。他們將車開到房子旁停下,皮爾斯立即走近吉普車,急急地領著他們走向一堆曝曬在陽光下的水管及器材處,很明顯地這位葡萄牙營造商誤解了一幅草圖,凱西在向他解釋後,讓馬修去講明細節。
一輛載運混凝土的重型卡車正轟隆隆地駛向已成形的游泳池。凱西看到皮爾斯又把他的兩個小孩帶來了——他的妻子又懷了雙胞胎,產期就在這兩天,她無法應付這五歲的男孩和四歲的女孩。
她悠閒地站了幾分鐘,看著他們玩一種自己發明的複雜遊戲,馬修喚她時,才轉身回來。但她正在向皮爾斯解釋廚房的設計,她感到馬修僵直了身體。
“搞什麼……”她聽到馬修低吼一聲,同時他開始奔跑;她和皮爾斯轉身,驚恐地看到反應敏捷的馬修已經捕捉到的景象。巨大的卡車正緩緩地朝兩個孩子的方向移動,他們正背對著卡車,蹲在地上聚精會神地在軟沙上畫畫。
卡車原本停在一個小斜坡上,下面就是一大片需要鋪上混凝土的地方。它凝聚了往下的衝力,帶有可怕毀滅力量的車輛正對著兩個瘦小的身體而去。她看到馬修邊跑邊叫喊,可是卡車後面的水泥攪拌器聲音很大,一直到他幾乎跑到孩子身旁時,孩子才轉身,這時巨大的卡車已不過咫尺之遙。
馬修撲過去用手臂抱住孩子時,凱西只看到人影一閃,而似乎就在同時,滑動的金屬巨物也抵達了,然後是砰然一聲巨大的震響。她的眼睛一定閉上了幾秒,因為進入她視線的下個景象,是那輛卡車正停在為修建游泳池而挖的坑洞內,而馬修和兩個孩子不見蹤影。
她邊叫邊跑,皮爾斯和一些工人跟在她身邊,她望向坑洞,為眼前的景象所震驚。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然後她意識到皮爾斯大聲用葡萄牙文叫著,同時與幾個工人跳進洞內。
“馬修!馬修!”她聽到有人正歇斯底里地大叫,渾然不知是自己的聲音。直到站在她身旁的一個工人抓住她猛搖,並用手拍她的臉頰,等她走出昏眩的沉默時,那個工人才用他的母語一再向她道歉。
她看見皮爾斯舉起一個哭泣的孩子交給在坑洞上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