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是蘇侯與牧羊犬同吃同睡的情形。
畫面中,蘇侯給牧羊犬們餵食之後,端著自己的碗,隨意坐在狗舍門口的臺階上,大口大口吃著賣相併不怎麼好的食物,牧洲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那並不是多精緻的食物,與他們平日裡吃的都差不多。
晚上同跟狗一起睡狗棚。
從一開始,狗舍裡幾條狗都遠著蘇侯,畫面還給了東山農場a號犬賓果的一個嫌棄眼神的特寫。
但是,畫面變化,每天蘇侯與這些牧羊犬的距離都在拉近,直到幾條狗都挨在蘇侯身邊。
沒有消極的自我哀嘆,琴絃的拉奏越發有力,像一把主動進攻的劍。聲部再次加厚,音區提高,節奏,速度都在逐漸強化,彷彿在一次次注入動力。和聲的色彩性變化,暗示著他在不停地努力。
蘇侯同那些牧羊犬們一起,奔跑在綠色的草場。
“很好!繼續給它們下指令,跟上,一定要跟上!不要被甩遠!跟著它們跑!”樂聲中,伍益粗獷的聲音在草場上吼著。
為什麼不用草場車?
因為很多牧羊犬會防著草場車,那樣更不利於接近牧羊犬,參賽的指導員們,一開始訓練時基本都是同那些牧羊犬一起走動跑動的,直到它們擁有足夠的判斷能力和應變能力,才會漸漸拉遠距離,不會跟近提示指令。
會跑就會摔,摔倒了爬起來繼續跑。三個保鏢並沒有跟在身邊,只是在周圍盯著而已。他們每天幫忙噴藥,治療蘇侯身上出現的各種摔傷。
蘇侯白嫩的胖臉瘦了下去,也曬得黑了。
蘇侯只是個新手,也沒有充足的時間給他慢慢適應,所以,他必須每天耗費更多的時間同這些牧羊犬一起跑動,一起牧羊,不斷喊出指令,喊出每一條犬的名字,讓它們記住自己的聲音,哪怕只是嘶啞的聲音;記住自己發出指令時的手勢,哪怕是噴著藥水有些變形的手指。
畫面中,蘇侯第一場比賽時臨場指導時因太過緊張而蒼白的臉色,僵硬的動作和慌亂中的錯誤,每一處都在告訴人們,這是個菜鳥。
很多人見到那一幕時會評價:這種技術就不要上場丟臉了!
然而,此時,觀看直播的很多人,尤其是東部賽區的人,都異常的沉默,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會看到什麼。
東山農場的戰績,以及不斷累加的積分。
“蘇侯申請臨場指導!”
……
“蘇侯申請臨場指導!”
……
“蘇侯申請臨場指導!”
……
不同比賽場地,不同的解說員,說著同一句話,畫面中卻能看出,蘇侯之後每一次臨場指導時的變化,從一開始的猶豫不決,緊張和生疏,到果斷地申請指導,並鎮定打出準確的手勢。
明朗的樂聲中,中間偶爾想起幾聲笨重的和絃,但那也只是短暫的存在。樂聲彷彿被賦予了一種強烈且堅毅的性格,在唿嘯的風中掙扎著往前,笛聲和琴音都似乎帶著希望的微笑。
畫面切割,一分為二,一邊,是比賽中出現狀況時蘇侯申請臨場指導的表現,另一邊,是蘇侯平日裡跟著牧羊犬們一起訓練的情形。
音律的跳轉,擴編的銅管組吹奏的號聲,流轉的琴絃,彷彿從掙扎破土的嫩芽,成長到一棵能夠頂住強風的挺拔的樹。
就算後面幾場比賽時根本沒有他出場的必要,但那時候的人們也不會再說他只是上去簡單當個擺設了。
管絃配合的音律,快速上升、上升、再上升,直到抵達最絢爛的一剎那!
“東山農場再次拿下第一,拿下十個積分,這樣,他們已經提前獲得了東區決賽的入場資格,恭喜東山農場!”影像中解說員的聲音響起。
已經像個普通農場員工一樣的蘇侯,從指導員站臺的位置衝出來,激動地挨個擁抱七條牧羊犬,發出暢快的大笑聲,
賽場終點處大螢幕上顯示出東區總排名的時候,蘇侯從草地上站起來,沒有去清理身上沾著的草屑、羊毛、狗毛,喘著氣,抬頭看著大螢幕,抬起一隻手放在胸口處,心臟都像是因喜悅而跳動得強烈,眼中閃著淚光。
那是勝利的歡騰,是心靈獲得的凱旋!
歡快的樂聲中,每個音節卻又暗藏著澎湃的力量。不是人們以為的那般高高在上,也不似人們所想的那般帶著戾氣的咬牙切齒,更不是矯情般的抒情,它親切中帶著剛強,彷彿每一個平凡的牧洲人民心中,對這個賽場、對這片土地的堅定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