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不高興了,賈雨村是她的老師。
左右一想,忽然明白過來,捂著櫻桃嘴兒驚了一聲,俏臉泛起酡紅。她想:寶哥哥向來是個大度的,怎麼突然使了小性?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就是她受了傷。
晴雯很久沒見寶玉耍性子,立馬不開心得很,豎起眼睛道:“我的寶二爺啊,您怎麼又犯起倔來了?本以為您好了,厲害了許多,卻沒想性子更厲害了。以前還只是摔摔玉,鬧鬧不痛快,現在都要殺人了,還是兩個三甲舉人。您就不怕給咱們府上招了那種擺不平的大事件?”
“你懂什麼!”寶玉心情不好,直接懟過去,“對別人我能大度,對這兩個,大度不得。”
他哼哼道:“賈雨村,好吧,暫且不說他,單說那個錢三甲。他的壓制異象碎了黛玉的三點水晶淚,這可是三分壽元,我怎能輕易饒他?本想下個套讓他捨不得,結果老傢伙也是機靈,硬是捨得了,還賠上我一篇煊赫篇章。”
聽這話,晴雯都覺得心疼,端了茶水給寶玉。別看跟寶玉鬧得歡,她卻是最在乎寶玉的家底不過,當下小嘴叭叭的,把錢三甲罵了個痛快。
麝月跟著說了幾句,也就停下,一雙桃花眼來回瞅沉思的寶玉和臉色酡紅的黛玉,嘴角帶著笑。
寶二爺是真的好啊,對她們沒的說。看看先前,寶二爺把手都脫臼了,不過是句‘多大點事’,那就輕飄飄的饒過了王善保夫妻,可如今因為黛玉受了傷,就要往死里弄一個三甲舉人。
她又想到金釧兒,暗地嘆口氣跟黛玉姑娘比起來,金釧兒在咱們寶二爺心裡的地位,明顯差了許多。只是不知道,跟自己相比又如何?
寶玉不懂女人家的小心思,他在想自己的事。
錢謀學錢三甲,他是真的沒想放過,但從這件事裡,他看出來不好的狀況。
賈府是個金字塔,站在頂端的,自然是賈母老祖宗,其次是賈政、賈赦,以及寧國府的賈敬,都比他高一輩,也是自然。而在下一層的,明顯包含他寶二爺,卻不只有他寶二爺。
比如鳳辣子,比如賈元春,一個是禍害,一個是他親姐,都是跟他同等地位的。這點,從家人奴僕的態度中可以體現。如果他是玉字輩的第一人,絕對壓制同輩的話,他要暗殺錢三甲的事情,會有許多老妖出現、參與,甚至為他謀劃。
而現在,除了王善保外,他沒有別的老妖部屬。
【可惜了,自己在賈府的地位不足。】寶玉嘆口氣,端起茶慢慢抿著,滿心思量。
時至今日,他對賈府,乃至大周都有了一定的瞭解。跟賈府相比,賈雨村這個‘萬惡之源’,如今還只是出土的幼苗,可以連根拔起。他一是想弄死錢謀學,第二呢,也是想試探自己在賈府的能量。如果可以藉此名目調動力量,自然要把賈雨村順手除掉。
可惜的是,自己還不夠分量。
【要專注秀才大考了,不管如何,提升自身的實力才是正經。】寶玉想起君子六藝,都是秀才大考要考的科目,正要問下黛玉,外面有人傳話。
江流來了。
不只他自己來,還有一應小廝跟隨,帶了一馬車的東西幸好賈府道路寬闊,便是林蔭小徑,也能供馬車行駛。
江流給寶玉見了禮,指著後面的馬車道:“都是錢謀學的賠禮。他說了,是給紅袖仙子的賠禮物什。還有,專門寫了帖子致歉,說他傷了紅袖仙子,枉為文人,要閉門思過十五年。”
寶玉的眼睛眯了下,笑道:“這倒是個真誠的,他人呢?”
“已經走了,說要立刻閉門讀書,還有思過。對了,除了帖子外,他還讓小的給您捎個字條。說是隻能您一個人看,我沒開啟。”
寶玉接過字條,開啟看了。
字跡潦草,好像寫得匆忙,寶玉看了內容,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怪不得寫得匆忙呢,這老傢伙,真真是個敏捷的。
江流湊過來,笑問道:“爺,這字條上寫的什麼?”
“你要看?”
江流呆了一下,拍拍嘴巴,“不看,不看。爺,這天色已晚,我就回去等老爺喚了,有事您差人傳召小的,一準到。”
寶玉點點頭,笑送他離開。
等人走了,拍拍馬車上黃梨花木的箱子,把紙條扯吧碎了,隨手撒在了馬車上。
紙條上只有一句話:你和賈雨村,都是……。混蛋!
是的,沒錯。堂堂三甲舉人給他留了張紙條,上面就是一句罵人的話。
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