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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韓若壁聽言,心頭莫名一鈍,竟為這個強悍無比的黃捕頭心酸起來: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也沒有牽掛,就象驟然而起,嘎然而止的風一樣,孤單漂泊在塵世,卻居然可以如此毅然決然地面對寂寞,並與之為友。他有的不過是不願提起的過去,一個捕快的職位,和保護一方平安的信念罷了。

韓若壁不禁自問:這些足以支撐起他的世界嗎?

想著想著,他的表情肅穆了起來。

黃芩正巧轉頭瞧他,不由訝道:“很少見你一臉正經模樣,想什麼想的?”

韓若壁立刻化為嘻笑道:“想你。”

黃芩知他又沒了正經,只搖了搖頭。

靜默了一陣,韓若壁將腦袋轉向黃芩,催促道:“想好沒有,拿什麼謝我?”

黃芩聲音平靜,道:“你想我拿什麼謝你?”

韓若壁故意調笑道:“……以身相許,可好?”

黃芩的臉色有些發青。

未及他發作,韓若壁又佯裝成自已和自己說話,搖了搖頭,道:“一個大男人,又如此不甘示弱,當然不會說‘好’……讓我再想想……倒不如情債肉償來得實惠些。又或者……”

聽他在那裡滿口汙言穢語,胡說八道,黃芩實在聽不下去了,黑著一張臉,輕斥道:“閉嘴!再說就抓你回去問罪!”

韓若壁怔住了,道:“問什麼罪?我何時落了把柄在你手裡?”

黃芩道:“寧王的貨算不算把柄?”

韓若壁輕輕一笑。

黃芩厲聲又道:“你的膽子真是不小,動了漕運,本該消聲匿跡個大半年,卻大搖大擺跑回高郵。更有甚者,還來招惹我這個捕快,真是瞧我不敢抓你嗎?你今日之舉,實在大有問題。”

韓若壁冷笑一聲,道:“哪裡哪裡,黃捕頭鐵面無私,尺下亡魂無數,哪能不敢抓我。不過是我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所以,覺得你才大有問題。”

這下論到黃芩怔住了,問道:“你想明白了什麼事?”

韓若壁的目光落在他腰間的那把匕首上,慢慢說道:“你的那把匕首,我入手兩次,次次都覺得奇怪。可到底哪裡奇怪,就是想不明白。不過還好,這幾日我終於得了空閒,所以又仔細想了想,才發現了它的問題。”

黃芩微有緊張,道:“它有什麼問題?”

韓若壁道:“不管什麼樣的匕首,都是為了握在手裡傷人的,所以重心必定在手柄上。而你的匕首,只要拿起它,再掂一掂,心細的人就會發現,這把匕首的重心在刃的最前端。所以,我入手的時候,才會覺得奇怪。”

黃芩緊緊盯著韓若壁,一言不發。

韓若壁繼續道:“重心在刃上的,不是匕首,只能是飛刀。因為飛刀不是為了握在手中,而是為了飛出去取人性命。所以說,黃捕頭的這把不是匕首,只能是飛刀。”

黃芩問道:“匕首怎樣?飛刀又怎樣?”

韓若壁重又躺回到水床上,在床角摸出酒袋,猛喝了一氣,才眼波曖昧不清,道:“我在想,匕首變成了飛刀,黃芩會不會就變成了別人。”

他又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道:“我讓人打聽過了,捕快營裡從來沒有會飛刀技藝的師傅。”

他望著黃芩道:“把飛刀扮作匕首的模樣,必是想遮掩什麼。如此說來,黃捕頭,你是想遮掩你的絕技是飛刀?”

他搖了搖頭,又道:“也不一定,各種暗器均有相通之處,或者你只是想遮掩你的絕技是某種暗器?”

到了此刻,黃芩才真正感受到了北斗會的‘天魁’的壓力。

韓若壁揚了揚手中的酒袋,道:“你若肯躺下來陪我喝酒,我便不將你這個秘密洩露出去。”

黃芩一動不動,沉聲道:“我從不受人威脅。”

韓若壁輕飄飄地笑了笑,象是早料到了他的答案,又道:“你不怕我不但把這秘密公諸於世,而且還要追查得更深入嗎?”

黃芩的目光如電,道:“你若真想公諸於世,就不會現在告訴我,給我機會殺你了。”

韓若壁仰天長笑了一陣,忽然坐起,道:“今晚這裡月光怡人、星光燦爛,不枉我特意回來一趟。”

之後,他不再仰頭看月亮、星星,而是一動不動地,專注地望著黃芩的眼睛,彷彿滿天的星光、月色都到了他的眼睛裡。

黃芩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地,也瞧著韓若壁。

他不動。

他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