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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會與栽跟頭的簽名者

有緣。

在托馬斯的國家裡,醫生是國家的僱員,國家可以讓也可以不讓他們工作。與托馬斯談

辭職事宜的那名官員,聽說過他的名字和聲望,力圖說服他繼續工作。托馬斯意識到他根本

不能肯定這個選擇是否合適,但他突然感到,他心中對忠誠的無言許諾使他當時非如此不

可。他堅持立場巋然不動。於是,他成了一名窗戶擦洗工。

7

前幾年,托馬斯離開蘇黎世回布拉格的時候,他想著對特麗莎的愛,默默對自己說:

“非如此不可。”一過邊境,他卻開始懷疑是否真的非如此不可。後來,他躺在特麗莎身

邊,回想起七年前發生的那一系列可笑的巧合(第一幕就是那位主治醫生的坐骨神經痛),把

他引向了她,現在又把他帶回了一個不可衝破的牢籠。

這意昧著他生活中的“非如此不可”太少嗎?壓倒一切的必然性太少嗎?以我之見,有

一種必然他並不缺乏,但這不是他的愛情,是他的職業。他從事醫學不是出自巧合,也不是

出於算計,是出於他內心深處的一種慾望。

把人劃分為某些類別庶幾乎是可能的,而分類中最可靠的標準,莫過於那種把人們一生

光陰導向這種或那種活動的深層慾望。每一個法國人都是不一樣的,但世界上所有的演員都

彼此相似——無論她們在巴黎、布拉格,甚至天涯海角。當演員的人,從小就願意把自己展

示給一個隱名的公眾以至終身。這種願望與天資無關,卻比天資要深刻。沒有這種基本的願

望,任何人也成不了演員。同樣,一個當醫生的人願意畢其一生與人體以及人體的疾病打交

道。這種基本的願望(不是天資與技巧),使得他從醫學院的第一年起就敢於進入解剖室,而

且能堅持在那裡度過必要的漫長歲月。

外科把醫療職業的基本責任推到了最邊緣的界線,人們在那個界線上與神打著交道。一

個人的頭部被棍子狠狠擊中,倒了下來,然後停止呼吸。他在某一天總會停止呼吸的,殺人

只是比上帝親自最終完成使命提早了一點點。也許可以這樣假定,上帝對殺人還是早有考慮

的,卻不曾對外科有所考慮。上帝從未想到有人膽敢把手伸到他發明的裝置中去,然後小心

包合面板使之不露痕跡。當年,托馬斯面對一個麻醉中睡著了的男人,第一次把手術刀放在

他的面板上果斷地切開一道口子,切得準確而乎整(就象切一塊布料——做大衣、裙子或窗

簾),他體驗到一種強烈的褻瀆之感。隨後,他再一次覺得有一種東西吸引他這樣做!正是

那種深深紮根於他心底的“非如此不可”!這種精神的根源蒂固並非出於偶然,絕非什麼主

治醫生的坐骨神經痛.更不是任何別的外界原因。

可是,他一生中耗費了這麼多精力的東西,他現在怎麼能如此迅速、堅決而且輕鬆地給

予拋棄呢?

他會說,這麼做是為了不讓警察纏著他。然而坦白地說,這種解釋即使在理論上講得

通,警察要把一個帶有他簽字的假宣告公之於眾實在是不大可能(即使有數樁這樣的事發生

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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