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甚至是自己的本性。現在他評價自己時,在意的是「自己是誰」而非「雙親是誰」。
父親的存在帶給宏一的唯一影響,應該就是讓他把那種男人當成極端負面的教材,警惕自己別變成那種男人吧。
雖然每天令人厭煩的事情像山一樣多,但是,他在牙醫師這份踏實的工作上擁有相當的自尊心。他有信心,自己會走上和父親完全不同的人生。
「可是,我到現在這個年紀就有點明白了。我想,爸爸在做了那種事情之後,是不是比被那樣對待的我們還痛苦呢?」
「如果你有空去憐憫死掉的傢伙,倒不如認真考慮一下自己的人生。」
「阿宏似乎很不滿意我的工作呢。是啦,跟了不起的牙醫師相比,在三流珠寶店從事強迫推銷的妹妹,看起來就是個廢物。但我真的覺得,這是我的天職哦。」
「……不只是工作。還有那個男人的事。」
文乃一邊扣上大衣的鈕釦,一邊抬頭望著宏一。
「那個男人……是指石田嗎?」
「跟有婦之夫的中年男人交往實在是很不像話,快點跟他分手吧。」
「很不像話嗎?」
「當然很不像話。會搞外遇的男人,肯定不是什麼正經的好傢伙。他只是覺得你很好利用而已。」
「……我真羨慕阿宏這種正確的態度和堅強。」
文乃輕輕笑著。
「我大概是跟爸爸一樣的人吧。就算知道那是很愚蠢又不正確的事,還是被慢慢牽著走。」
「我能夠理解爸爸的軟弱和沒出息,有時候也還挺討厭這樣的自己。」
宏一不瞭解父親的心情,也不瞭解能夠感同身受的文乃其心情。
既然知道不正確,只要努力往正確的方向前進就可以。不管是穩紮穩打地讀書、當上牙醫師,或者日常生活中幾乎滴酒不沾,這些都是宏一為了不讓自己步上父親的後塵所做的努力。
「幫我和那個可愛的男孩說,下次來我的店裡玩吧。」
文乃開玩笑般地笑著說完,踣上歸途。
◇
「昨晚多謝你的照顧。」
透在中午休息時間來到宏一的工作場所。平常和透一起行動的另外兩人,在大門那裡等著。
「鏈釦開啟了嗎?」
「是的。因為醫生出門時幫我打了電話,十點左右管理中心的人就來了。雖然花費一小時才順利開啟鏈釦。」
「那就好。」
「不過,修理費要一萬四千圓耶,真是嚇人。」
「那就當成是學費吧,從下次開始注意一點。」
「是。啊,這個是謝謝你照顧的謝禮。」
透遞出往下垂的紙袋。
「這是Grand Cru的水果塔,醫生可以吃甜食吧?」
「……」
「咦,難道你不喜歡嗎?亞美、修司,他不喜歡吃甜食啦。」
透回頭朝大門的方向大聲說道。看樣子是他的兩個夥伴,幫他出這份謝禮的主意。被點名的兩人看著彼此,不禁露出苦笑。
宏一壓低聲音不讓另外兩人聽見。
「既然是學生,就不必學大人這麼世故。要妥善使用父母給的錢。」
宏一在學生時代不得不過著相當拮据的生活,所以對他而言,實在是無法忍受這種備受疼愛又不瞭解金錢可貴的人。
宏一也不是不懂透的家人想疼愛孩子的心理。因為透會激起別人的保護欲,讓人無法憎恨他。
正如文乃所說,宏一在私人場合不喜歡和別人在一起。除了他本來的個性就是如此之外,他從學生時代開始就獨自居住長達八年,所以他已經習慣獨自一人。
然而,讓透留宿並不會令宏一感到困擾。這名少年並非安安靜靜、讓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反而是毫不顧慮,一點也不像是來借宿的。
昨晚,他們熬夜看了以前文乃遺留在宏一家的吸血鬼電影錄影帶。
透著迷地盯著電視螢幕,不斷問東問西,結果連陪他一起看的宏一也把毫無興趣的電影看到最後。
如果要比喻透聒噪的性格,應該像是寵物跑來撒嬌吧。雖然會吵鬧,但並不會讓人感到厭煩。
少年不斷劈里啪啦地說話,結果卻在沙發上睡著了。宏一看著透,內心覺得很不可思議,不曉得這傢伙究竟是怎麼度過一個人的時間。
宏一是典型單獨行動的人。但是,從透喜歡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