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麼回到自己的房間的,一整天都在渾渾噩噩中過去了。玲瓏看我的精神不大對勁便請了大夫來看,只說是心火旺而已。
我知道自己沒事,自然沒事。
晚上,離睿過來陪我用飯,他並不說話,只是安靜的幫我加水、夾菜。我機械的咀嚼著,像是失去了味覺。
“不好吃的話,我讓廚房另做些其他的吧。”離睿拿下我手中的碗,輕聲說著。
我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吃得很好。”
離睿點點頭,想了想又說:“雲衣,還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嗯?什麼?”我抬起頭看著他。
“我們的解藥快吃完了,去風族寨的路還要幾天,如果再不出發的話恐怕又要讓你用老辦法止疼了。”離睿拍了拍我的額頭說著。
我打了一個冷戰,下意識的看向左臂,心頭一陣寒意。
的確,我真的怕了。就像小時候喝湯藥,開始還好捏著鼻子猛灌,可喝了幾頓之後看見湯藥就會心裡直打哆嗦,十分的抗拒。
都說習慣了就好,可這句話放在我這裡從來就不管用。
“你的意思是?”我小心翼翼的問。
“我是說,我們能不能不參加聖上的大婚了,準備好就出發吧。”離睿溫柔的說著,期盼的看著我。
我驚訝的看著他:“那怎麼可以,關係姐姐一輩子的大事我怎麼能不在場?”
“大婚只是個儀式,你也不想在大婚的時候還疼得割自己一刀吧。”離睿耐心的勸著我。
我咬了咬嘴唇,認真的看著他:“離睿,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離睿愣了一下,低聲說著。
“一定有,不然你不會支開我。你不說也不要緊,我進宮去問靜言哥哥!”
“胡鬧,現在的皇宮豈像從前一樣了,再說聖上也不是你想見便見的。”
“他不見我就一直跪在宮門口。離睿,你知道我會的,要不要告訴我?”我一字一字的說著。
離睿沉默不語,眉頭輕皺起。
我騰地站起身來,趁離睿還沒反應過來便跑出了屋子,直奔爹爹所住的庭院。
爹住的地方離我的並不太遠,拐兩個彎便到了。站在院子裡我停下了腳步,爹坐在窗前看書,身影透過燭光投映在窗上,入睡之前看書,這是他每晚的習慣,許多年了。
最近這段日子爹變了許多。從前我只覺得他儒雅瀟灑自有一種學者風範。而這次回來見到他鬚髮盡白,連後背都開始微駝,我第一次把“老”這個字和爹聯絡了起來。
“後宮和,重在禮儀。”
“雲衣,你的性子最是耐不得事情,爹讓你練琴棋書畫並不是希望你變成什麼聞名天下的才女,而是要讓你學會一個字:忍。要忍得住寂寞、忍得住傷心、忍得住驕躁。”
“爹何嘗不想蕭家的永安,爹也自會為鳳儀打算,可如果這平安是要我犧牲另一個女兒,那卻萬萬不可!”
爹從前說過的話,此刻一一浮現在腦海中。
我要進去嗎?要進去做什麼?要爹親口告訴我姐姐大婚會發生什麼嗎?要爹再安慰我嗎?要爹再難過一次嗎?
即使我知道了,我又能做什麼?靜言哥哥已經是明文帝,他決定了的事,又怎麼會因為我而有所改變。
“雲衣,回去吧。”離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還是追了出來。
我回頭認真的看著他,慢慢的說:“是不是寧可兒的品級比鳳儀姐姐高?”
離睿認真的搖了搖頭。
“那麼,大婚的日子,寧可兒在先?”我又問。
這次,離睿不再搖頭,沉默著。
我明白了,終於明白了:“姐姐昨晚就知道了,是嗎?”
“是鳳儀的意思,她希望我帶你離開一段時間,她受得了這個事情,可卻怕你傷心。”
“離睿,我好累,我想睡了。”我閉上眼睛,輕聲說著。
離睿輕輕將我橫抱起來,嘴唇貼著我的耳邊說:“我送你回去。後天出發,去風族寨。”
第二天上午我一直在房裡睡著,似乎要把前一段缺乏的睡眠全部補回來。可我睡的並不踏實,一個接一個的做著夢,平平淡淡的夢,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全部是些瑣事。夢裡,又回到了蕭府,過去的蕭府。
昏昏沉沉中,我知道姐姐來了,她坐在床榻邊守著我,守了好長一會兒,我睜不開雙眼,只知道她冰冷的手撫摸過我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