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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情濫 作者:嘏瀚

第一章

楊春城和往日一樣每天下班吃完飯後都到供銷社前院,就是閒著沒事的人們時常聚積在一起娛樂的地方。他最好的朋友李學義在那裡上班,閒時兩人常在一起擺龍門消磨時間。兩人是光著屁股長大的,說話做事從來不分裡外。現在是六月份,他雖然下班很晚了可太陽沒有休息,正在西邊的茂綠的山峰上俯視著大地,注視著匆匆返家的人們在院子裡忙碌的身影。家家升起的炊煙象一層稀薄的雲層在房子的上空徘徊著、旋轉著,不斷地變換著各種物體的形狀,在空中形成了一幅黑白分明的畫面。在南牆旁有扇大門天黑之前總是敞開著,楊春城每次都是從這裡進出的。門口有個電線杆子,把電從很遠的地方透過它引送到供銷社裡邊,使他們就是在黑夜裡也能象在白天一樣坐在屋裡玩牌、下棋。電線杆所在的位置不是地方,曾有好幾個人撞到它,有的是因為天黑不熟悉路途,有的是喝醉了找不好方向。只有一個人除外是在被別人追打時,在慌亂中不小心撞昏在那裡的,追他的人當時還以為他死了,站在那裡一個勁的向別人解釋說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打他,是他自己撞死在這裡的。包括這個人在內這些人都沒有生命危險,除了撞昏的人休克一陣醒來後住了幾天院,其餘的人也只是在頭上留下個雞蛋大的包作為這根電線存在的見證,摸黑走在這裡的人都是格外小心。

供銷社在新形勢下失去了老大哥的位置,出出進進買東西的人越來越少,昔日的輝煌已經隨風而去,那板起而又嚴肅的面孔現在很少出現在人們面前。隨之而來的是他們自己開始愁眉苦臉等待著倒閉的命運。在日漸瀟條冷落的供銷社的後院裡的那塊空地上野草瘋長,顯得這裡更加衰敗。以前每到夏天,許多人就會在這裡擺開戰場,有時挑燈夜戰直到有人支援不住才漸漸地離去。春秋兩季只要天氣溫暖這裡就變成了熱鬧的娛樂場所。晚上明亮的燈下,不單人們聚集在這裡悠閒,連那些蚊子白蛾也要到這裡來湊趣,它們在人們的頭上踅來踅去上下飛舞,尤其是那些不知名的象轟炸機似的小咬們,會越聚越多滾成了一個黑球圍在燈下不肯離去,驅散了又飛攏來不停地舞動著,是個讓人難以忍受的二皮臉。小咬們飛累了就會鑽到人們的頭髮裡、脖子裡,有個下棋的人因為受到小咬們的攻擊而走錯了一步棋輸給了對方,氣得他二話不說站起來把頭上的燈泡給打碎了,可他還覺得不解恨又用身邊的條掃在黑影中一陣猛攻。

娛樂場所有玩的自然也就少不了觀眾,有一次有兩個瘋狗相互咬著奔他們而來,嚇得圍觀的人都躲閃不及哄倒在下棋人是身上,兩個正在聚精會神對弈的人不知道突然發生了什麼事情,伸開雙臂護著棋盤殺豬般的嚎叫不已,聲音彷彿是從地獄中傳來因為無法忍受牛頭馬面的酷刑烤打而釋放出來。雖然此類事件累累發生但也改變不了娛樂的人們聚集在一起打發快樂時光的誘惑。

門前的兩個門垛也快要倒了,象兩個斜塔前仰一個後斜一個。為了避免行人無辜受傷旁邊白灰牆上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大紅字:此處危險!玩的人不得已只好換個安全的地方,他們知道生命比娛樂更重要。這些人聚集在一起吵鬧的樣子根本就不象好人,有買東西的人路過看他們歪戴帽子嘴叼煙的樣子,都遠遠地躲開,只有熟識的人才在旁邊望上一眼後走過。可現在這裡安靜得只有草在那裡向外觀望著,回憶過去的繁榮,心不在焉灰心喪氣地向上長著,夕陽的餘暉在屋頂上漸漸退去,陰影變得越來越黑,很不耐煩地躲開這裡的一切,向西方的山隱沒,留給大地最後一點光明。以前這裡的繁華熱鬧的場面被這些荒草所取代,清爽的空氣中在風的作用下將它們散發的藁草味送進了楊春城的鼻子中,讓他很自然地吸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他發出特別的聲音是想引起屋子裡的主人正在打更的張學義的注意,他現在不同以往,自己從復員後找到了一個非常讓人羨慕的工作,他的精神頭十足地盼望著兒時的朋友向他投來崇拜的目光,那種目光是實打實的讓他感覺良好和受用。

院子裡靜靜地,楊春城站在那根曾經讓許多人頭痛的電線杆旁,聽到遠處的汽車象一個哮喘的老人呼吸不暢時所出的轟隆聲,證明這輛已經被城市裡淘汰下來的老爺車在這裡正發揮夕陽紅的魅力,為他的主人吐盡最後一口蠶絲。夜暮慢慢地拉開,有幾家暗下來的屋子明亮了起來,滿院的荒草在燈光中顯得更加淒涼。眼前這片屋子的南頭一間屋子裡透出了燈光,那是張學義。張學義是供銷社留下的唯一打更人,負責看管那些積滿灰塵過時的貨物。他算是幸運的,有工作就有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