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角落裡的。因而,待皇甫翰發覺自己走得太遠之時,借著遠處微弱的宮燈,已經很難辨認回去的路了。
好在,對於鬼神之說他一向不信,因此倒也沒覺得這習習的冷風有什麼怪異。
不過,不信並不代表無懼。當幽遠哀愁的笛聲從野草遍橫的廢棄宮殿中傳出時,皇帝微醺的雙眸露出一掠而過的驚恐,轉身欲走,卻被迎面吹來的一陣驚風所擾。這風來得確實怪,卻及時平復了皇帝惶亂的心情。
不再心驚肉跳的他,終於能夠靜下來聽聽這突然響起的笛音。
聽慣了綺靡婉媚的宮廷絲竹,此刻伴著夜春的微涼,聽這悠悠奏起的笛音,反倒頓覺得耳目一新。
年輕的皇帝被這哀怨的笛聲所引,竟痴痴地撥過亂草,往棄庭的深處去了。
小走十步,便豁然開朗。
這外表看似破落的庭院,其中卻別有一番洞天。
被彎折流水環繞著的小軒,樸素清新。泛著寒霧的水面上,橫跨著一座江南常見的拱橋。水中還蕩著幾葦仿得極精緻的小船。
這番靜謐極了情景在以水聞名的江南都是少見。更遑論在這旱澀的北方。
笛聲突然斷了,皇甫翰從悽迷的笛音中轉醒,回神便發現自己置身這般美景之中。
微醺的皇帝這下醉得更是徹底,他幾乎開始相信這是個夢境。
走過做工細緻的小橋,近了軒,伸手輕輕推開門。
軒裡的場景亦沒有讓恍恍惚惚的皇帝覺得失望。
一張紫檀木雕成的書案正對著門,銅燈還燃著,屋內是恰到好處的溫度,從地面不積一塵的情況判斷,這裡定有人常住,還時不時地有人打掃。
屋裡的構造雖是簡單,卻完美得令人挑不出一點瑕疵來。
皇帝雖然醉了,可到底不是傻子。
聯想到自出生以來,所歷所見的一場場明爭暗鬥,又思至各路權臣最近的種種動向,深覺自己可能被捲入某起宮廷陰謀,頓時驚寒入骨。
穩了穩步子欲走,卻被突然響起的嗓音止住。
“皇上?”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一向謹慎的皇帝冷汗沁背。
這種時候事無論如何也不能以背示人的,皇甫翰身形略轉。
“知是朕,還不快出來請安!”清冷的模樣沒有出賣他的緊張,帝王之術講究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此刻雖面臨著可能性極大的危機,皇帝也還沒有亂了陣腳。
沒有想象中的冷光暗器,只有一位文人模樣的男子踱步從屏風後面出來,看他的臉色,倒不像是奸惡之人。
“聖上…”見了皇甫翰,那人的嘴唇顫抖起來,臉色也不如以前泰然,他沒有猶豫地拜倒,穩穩地磕了個頭。
皇帝仍沒有放下戒備,他施施走向跪著的人面前:“你可是宦官?”
“微臣不是。”那人顯然是驚詫於這樣突如其來的問題,不過仍是恭恭敬敬地答了。
“哦?那外閣男子擅居宮中,你可只是何罪?”
跪著的人身子一抖,頭埋得更低:“臣不敢造次,只是幸得先帝特赦…”
“放肆!先帝何曾做過此赦?朕怎從未聽聞?”
“聖上英明。”那人再次磕了個頭,雙手呈上一卷黃色錦緞:“此乃先皇詔書,請聖上過目。”
皇甫翰疑有詐,遲遲未動。
那人明白了皇帝的疑慮,開啟錦卷呈上來前來。
皇甫翰草草掃了一眼,其中的內容頓時讓他喉嚨一緊。
他立馬伏□子,扶起跪著的男子。
許久才嘆息著喊了句:“公輸卿。”
聽這一聲久違的“愛卿”,公輸璇眸裡隱忍許久的淚,頓時溢了出來。
先帝早知他公輸氏有難,那日早朝便暗自留下他,引他來了此處。並諾設法救下其他家眷,豈料人算不如天算,皇恩未及,蕭氏便以私藏龍袍之罪,抄了公輸家,順帶故演了一場殺雞儆猴的好戲,藉機讓辯理的公輸澄橫死刀下。一來斷了公輸家的根,二來給那些想為公輸家出頭的大臣看看以卵擊石的下場。
先帝英明,卻抵不住一場急疾,此事過後沒多久便駕鶴西去。
公輸璇至此便被困在這深宮之中。好在,皇甫旬早安排了心腹伺候起居,這個破落的小院所處位置又甚是隱蔽,才得以掩人耳目。
本想等風波一平便想個法子遁出。誰曾想自新帝登基以來,蕭鴻章更是仗著“周國大臣”的名義權傾朝野,加之洛戚殉國,曹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