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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喝得醉醺醺地返回獨樹村的時候,他發現王友龍從阿香房裡鑽出來,對著牆壁撒尿,王德龍見狀,恍惚間知道發生了什麼,立刻衝上去劈頭給了阿友一記耳光。

從此,王德龍和王友龍之間的話少了,王友龍沒事再也不敢往阿香那裡跑。第二天吃飯的時候,王友龍拿著飯碗走到阿香跟前,被阿香使勁一瞪,王友龍沒有反應,碗底藏的白肉依舊冒著熱氣,王友龍吃到嘴裡,使勁咽的時候,忽然看見二哥王才龍在眼前一閃,定下神來,發現是一個幻覺。

他神秘兮兮地搖搖頭,誰也沒注意到,他快速地把飯扒到嘴裡,把碗往地上一擱,走到王德龍面前說:“三哥,我不想在京廣北站幹了,也不準備住獨樹村了!”王德龍像打量陌生人一樣注視著王友龍:“你想去哪兒?”“反正不在北站,哪裡去都行!”王友龍冷冷地拋下一句話。

這是王德龍怎麼也沒料到的。從家鄉跑到京廣市幹搬運和裝修的鄉親,偶爾還帶來大哥王金龍及家人的一些訊息,二哥王才龍分別後再也沒有音訊,像斷線的風箏,成為遙遠的牽掛。沒想到么弟王友龍要走,是一記耳光把兄弟的情分打散了嗎?他這個當三哥的做錯了什麼嗎?王友龍在嫂子的房裡關上門,如果大哥二哥在的話,會怎麼處理這件事呢?如果是在老家,這種事是要上綱上線,絕不是一記耳光能了斷的啊!

王德龍說:“要不你回老家吧,看看大哥大嫂怎麼樣?還有你侄子、侄女,要不把他們也接過來吧”。他掏出幾張十元的票子塞到王友龍手上。“你用吧,你還有兒子、老婆,我什麼都沒有,要錢沒有用!”王友龍把錢塞回去,轉身走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長大了,要走就走,自己去闖吧!

這一幕被阿香看在眼裡,她悵然若失地望著王友龍的背影越來越小,消失在臥虎山的墨

綠裡。

求生(1)

王才龍扒的那列貨車拉著一車豬,還有在臥虎山農產品批發市場裝上去的辣椒、蘿蔔、白菜、蓮藕等農產品一路南進。王才龍在車上與豬待了幾天幾夜,停了多少個站,他記不清了,火車走峽谷,越橋樑,穿隧洞,一路昏天黑地,經歷黑白顛倒、時空交錯之後,所有的緊張、飢餓、睏倦都煙消雲散了。

終於進入九龍島貨站。王才龍是在矇矓睡意中看見列車慢慢停下來的,憑在京廣北站做搬運工的經驗判斷,貨場到了。九龍島貨場與京廣北站貨場最大的區別在於,九龍島的貨場在夜晚燈火通明,進出站的火車特別多。

王才龍爬出車廂,跳到地上,長長地伸了個懶腰,但他不敢在明亮的燈光下久留,趕緊往洗手間跑。幾天幾夜與豬零距離接觸,已使他渾身上下瀰漫著豬騷味,他這身裝扮肯定是走不出車站的。他躡手躡腳地走進洗手間,看到一側還有淋浴的噴頭,就衝將過去,和全身衣服一起接受洗禮了。

深夜,京廣北站和獨樹村或已進入夢鄉,九龍島車站的忙碌並沒有停止,車站高塔上的聚光燈掃射著,像電影裡集中營上空的燈光,既讓王才龍熟悉,又讓他感到陌生。王才龍在洗手間衝完涼,洗完衣,又將溼衣服穿在身上。當他挺著胸膛走出洗手間,才發現肚子開始咕咕地叫了。

他環顧四周,看見貨場上的搬運隊有條不紊地搬著貨車上的貨物,他不敢貿然前去搬貨,他清楚搬運隊都有自己的地盤,都劃分了“勢力範圍”,沒有人引薦,隨便去插隊,相當於侵犯別人的“勢力範圍”。在京廣北站,為爭奪“勢力範圍”,他與楊吉昌之間的鬥爭從來沒有停止過。

這時,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在香港做工的舅兄,舅兄是阿香的親哥哥。可是夜深人靜,到哪兒去找他呢?由於不熟悉路,他只得先在這裡熬一晚,等天亮了再做打算。他來到貨場上一個明亮的路燈下,抬頭望望,停下來,試圖用路燈發出的熱量來烘烤衣服,畢竟溼衣服貼在身上,在香港10月的深夜,還是有些寒意。飢寒交迫的夜晚是最難熬的夜晚,比臥虎山下的獨樹村的日子更難過,他只有想起水頭村的老婆和老婆肚子裡的孩子時,眼睛就發亮,睏倦與疲憊才會退卻。

冒這麼大的風險逃出來,不就是想要個兒子傳宗接代嗎?離開老家,與其說是被村支書陳忠逼出來的,被計劃生育政策逼出來的,還不如說是被自己的兒子逼出來的,不是為了要個傳宗接代的兒子,他也不至於與村裡、鎮裡的幹部衝撞起來,想到這裡,他對陳忠的仇恨有些減弱。在京廣北站,每天搬貨,一天兩元五角錢,一個星期下來還可以攢二十元錢,然後他爬過臥虎山脊,到山的另一面的水頭村,將錢送到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