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路之上,只會有王琅相伴。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對視著,柳葉兒眼中也含了淚水,但她要比我更硬氣一些,她含著淚笑了。
“您長大了。”
在所有人幾乎是不約而同說出的這句話中,要數柳葉兒的語氣最欣慰,也最失落。
“我能教的都教給您了,學不會的您這輩子也不會學會,學會的,您都學會了。”她說。“娘娘,以後您要自己照顧自己,再沒有誰能靠了。您要保重,要謹慎,要……”
她說不下去了。倒是我清了清嗓子,勉強笑著說,“別整得和生離死別一樣,我還等著你回來幫我帶你侄子呢……”
雖然話是這樣說的,但我們都知道,柳昭訓要出宮容易,要再進宮,就實在有點藐視天家威嚴的嫌疑了。再加上她家那位的差事實在隱秘,恐怕這一生她再入宮的次數,也只是屈指可數罷了。
這一次相見,不是永訣也是永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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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柳昭訓,我的心情一直很煩悶,又不得不安慰自己,這多出來的一年相處,已經是我非分得來。不然按照宮中規矩,柳葉兒是絕不可能進來服侍我的,我當然也不想讓她一輩子都服侍著我,她是那樣好的姑娘,理應和她心愛的人雙宿雙飛。
我就告訴小白蓮和小臘梅,“放心吧,等你們二十五歲,一定放你們出宮嫁人。”
這兩個小丫頭年紀都還小,對我的話甚至感到一點莫名其妙,嘻嘻哈哈地嘲笑我,“娘娘自從有了身孕,滿腦子都是做媒做媒做媒!”
小白蓮還因為王瓏就藩的事黯然神傷,她說,“我一輩子服侍娘娘,我不嫁!”
真是個傻丫頭,我笑了,暫時不和她計較,我說,“你把君太醫叫來給我扶脈。”
現在我身上有個護身符,又因為皇上的安排被困在咸陽宮裡。我估計以姑爹那個多情的性子,心中對我肯定是有愧疚的,不然,就算王琅想把柳昭訓運動進宮來看我,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乘著這樣暗自得寵的時候,有好幾件事我準備提上日程辦一辦,君太醫和鄭寶林的事如果辦得好,說不定還能為皇上添一把火,讓女金人再迷糊一點,也算是一舉多得。
君太醫很快就進來見我,他很擔心,還以為是我感到不舒服,我屏退了下人,只留他給我把脈。
“鄭寶林能在正月裡……嗯……不治去世嗎?”我直截了當地問君太醫。
君太醫猛地一震,他就像是柳葉兒一樣,雖然形容未變,但忽然間整張臉都開始放光。他望著我,一開始甚至還不說話,我只好又重複了一遍,“鄭寶林身子一直不好,該不會連正月都過不了吧?”
想了想,又惡作劇地加一句,“如果寶林的身子骨有好轉,就當本宮沒問吧。”
君太醫甚至開始結巴了,他不斷地擦著汗,吃吃艾艾地說,“還以為您會在……變天之後,再安排這樁事兒……”
“人的青春年少,就那麼短短几年。”我真心實意地說,“有情人就在身邊卻不能相親相愛,對我來說是極大的憾事。我不知道君太醫怎麼想,在我來說,能成全這一對有情人,能早一天,就早一天吧。有權不使,反正過期也是作廢。”
君太醫慢慢地跪下來,給我磕了兩個頭。
“娘娘慈悲!”聽得出來,這句話的確出自肺腑。
我發現我雖然在宮裡住了有一年多,但始終還是認為,幫助別人比算計別人,得到的快樂更多。
不過,這件事雖然是我答應下來的,要辦,當然還是要透過王琅了。
雖然我最近身懷免死金牌,但該怎麼和她說這件事,我還是廢了一番思量的。
當晚王琅來看我的時候,我特別備了幾色他愛吃的好菜,雖然自己不能喝酒,但卻勸他喝了幾杯酒,等到他酒酣耳熱的時候,就輕輕地咬著他的耳朵說,“你今晚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王琅雖然俊臉有了些**的潮紅,但卻還把持得住,他板著臉說,“你這才幾個月的身子,還禁不起折騰。”
下一句話就露餡了。“我問過君太醫,他說至少要五個月之後,才能……”
“人家只是讓你留下來陪我睡覺……”我哭笑不得地說。王琅難得地梗了一下,臉上現出了少許訕訕然。
“不過——”我又輕聲說,“人家最近也的確新練了幾曲簫音,想要請太子爺品評品評。”
我一直很難看到王琅吃驚的樣子,曾經我以為,當我在御輦裡等他,他掀簾而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