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做兒媳婦的,本就應恭謹以待,聆聽婆婆教誨。歷史和事實都告訴我,做古代的兒媳婦,和婆婆對抗,是絕不會有好結果的,《孔雀東南飛》的劉蘭芝,《釵頭鳳》的唐婉,都是明證。
太后最關心的,自然還是我的肚子,所以最開始的一炷香時間,我幾乎都是在向她彙報我懷孕之後的身體狀況。她問的非常仔細,還交待了我許多懷孕的心得。終於前面的話都說完了,太后又抿了一口茶,笑道:
“這桂花茶清雅之處,更在御用的龍團鳳餅之上,色香味都別具一格。月兒的心思就是和旁人不一樣。本宮在宮裡住了這麼多年,就從沒想著這桂花也能入茶。”
“母后過獎了。”我微微一笑,道:“能討得母后喜歡,兒臣的心思就算沒有白費。”
“也難為你了,不過你這丫頭,哀家是該說你是太聰明所以看得破;還是說你太糊塗怎麼凡事都不上心?”太后皺眉道:“哀家回來的路上聽說了,升王珞的品秩之事,是你向皇上提出來的?”
“確是兒臣。”果然來了,我的全部神經高度戒備,只是太后從王珞入手,倒是我不曾想到的。不過無論從什麼角度切進去,想來最後的落腳點都是關於專寵問題。我解釋道:“王珞入宮以來便是昭儀,兒臣懷孕這些日子,宮中大小事宜都經她手,也算兢兢業業。此次皇上為大公主選養母選了芳菲,於她的確有所虧欠。如今三夫人的位置都是空的,於情於理,她也該晉晉了。”
“你顧慮的也有道理,只是如此這般,王家——”太后嘆了口氣,其後的話不言自明。我微笑著接過話頭,說道:“便是晉了位又如何,九嬪也罷,三妃也罷,名稱不同而已,不也都是妾室?”我故意裝出不屑一顧的派頭:“就像母后從前教導過兒臣的,後宮之中可以有無數個妃子,但是碧落只有一位皇后。”
“月兒,你坐到本宮的身邊來。”太后向我招招手,我柔順地起身,坐到她身邊去,聽她說道:“畢竟你現在還是年輕,若這後宮有你說的這般簡單便好了……”太后停頓了一下,看向我,語重心長地說道:“如今你在後宮所享有的一切尊榮,皆因你出身名門和身後家族手中所掌握的權勢。若有朝一日,失去了家族的庇佑,便什麼都失去了……站得越高,跌得必然越重;得到越多,越不能承受失去。你素來是個心裡有數的,這些原也不需要哀家提點。”
我垂下頭,裝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太后伸出了手,握住我放在腿上的手,一臉慈愛,繼續說道:“好孩子,我也是從你這麼大經歷過來的,你的心事我怎麼會不懂?”
我心裡一動,太后的自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估計是發現她前面的話沒有得到我的回應,便轉向了情感攻勢,刻意擺出了推心置腹的架勢繼續耐心的勸解我:
“你們少年夫妻,如膠似漆也是難免。試想這天下又有哪個女子願意將自己的丈夫推給別的女人?可是既然入了這個後宮,便要遵守後宮的規矩。一枝獨秀,後宮必然不穩;後宮不穩,前朝必然震動。如今鬧成這個樣子,無論如何,都是你這個皇后失職了。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然而為皇上計,為碧落計,你都要先邁出這一步,來日方長,你也不該把自己這麼急的送到火上烤著不是?”
感覺情緒醞釀差不多了,我反握住太后的手,抬起頭,估計這個委屈中又帶著點倔強的表情,應該做得還算比較到位:“母后說的,兒臣不敢反駁。兒臣也承認確有私心。與皇上結縭四載,兒臣對皇上的脾性也略知一二。他心中有大愛,天生便是做皇帝的料子。可大愛之人必然無情,對於他來說,後宮都是棋子,是成就家國天下的工具而已。正是兒臣懂皇上的心思,所以兒臣不能成為他的工具,就算為了腹中的寶寶也不能——”
“你何必鑽這牛角尖,你是後宮唯一的主子,如何和那些嬪妃們一樣?”可能是沒想到我會直接坦白,太后愣了一下,馬上接道:“你和皇上畢竟是夫妻,何況有哀家在——”
“母后您說的是,對後宮的女人而言,家族是存在的根本。往長遠考慮,無論是兒臣這個位置,還是家族存續,都要依賴皇嗣。而說到底,兒臣和寶寶在這宮中究竟會如何結局,還是要看皇上的選擇。”我說道:“兒臣必須首先為腹中寶寶考慮。就算兒臣獨霸後宮又如何?就算後宮不滿又如何?兒臣畢竟是碧落的皇后!兒臣是主子,她們是奴婢,什麼時候身為主子還要去看奴婢的臉色?”
太后定定地看著我,沒有說話。今日她有些輕敵,而我卻已經將要說的話模擬過好多遍了,所以我的辯白是非常有針對性的。其實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