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很快就透過錢婆子的嘴,傳到了徐明薇耳朵裡。
老賴家的立在一旁,伸了脖子問道,“這些個沒規矩的,奶奶可要使人教訓了?”
婉容淡淡看她一眼,抿緊了唇沒有說話,手上不停,仔細拆了徐明薇的髮髻,拿梳子慢慢梳開。
徐明薇頭也不回,說道,“狗咬狗,讓她們自己鬧去。這個月的月錢還沒支吧?原本是打算著到了平陸縣安定下來了再給,如此也好。婉容,一會兒叫婉柔開了箱子,支六兩銀子送到櫻桃屋裡去,就說是這個月她們三個的份例,全給她了。誰叫另外兩個一個骨頭輕,一個嘴巴賤呢?她不是說櫻桃是我的狗嗎,就教她看看,做狗的拿自己當主子是個什麼下場。”
傅恆推門進來,正聽見後頭這幾句,眉頭便是一挑。
老賴家的她們一見情形不對,連忙低頭掩目地退了出去。徐明薇只對鏡梳著頭髮,面上做了雲淡風輕的模樣,心裡已做好了計較,便是他發難問起來,也有法子圓了適才那句話。
“聽小舅舅說,後頭的又不安份了?”傅恆一邊說著,一邊奪過她手裡的梳子,竟是耐心替她梳理起頭髮來。
“小舅舅原來也是這般長舌,後頭的事情,我已經叫人料理過一回了。下午聽說又吵嘴,正和賴家嬸子說要罰了她們的月錢。”
“既然不聽話,索性打發了回家。”傅恆懶懶說道。
徐明薇笑道,“都帶出了這麼些地,再叫人送回去,還道出了什麼醜事,卻是不好。到底是我孃家送來的,連著我臉上也沒光彩,便先管教著,再不堪教化,到任上再尋了人牙子提腳賣了便是。”
傅恆記起前頭她說的話來,問道,“卻是哪個起的頭,還罵起櫻桃是你的走狗來了?”
徐明薇便把下午發生的事情挑著講了一遍,傅恆冷笑道,“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明兒叫姚嵐和璃虹都搬到粗使婆子的馬車上去,教她們看看,什麼才是奴才該有的樣子。”
徐明薇搖頭笑道,“是該有人挪個位置,卻不好把那兩個挪了。到底是精細養著的,挪到雜役車上,又小又亂,萬一這路上病了一個兩個的,到頭來還是自己麻煩。櫻桃還算是個明白人,在那車上坐著也是難捱,便叫她先挪出來,搬到婉容她們輪換的馬車上,車上地方大,多兩個人也憋不著她們。”
這明顯是要捧著櫻桃的意思了。傅恆點點頭,說道,“既然你已經有了主意,便照你的意思辦。”
兩人說過這回話,外頭婉柔已經照著徐明薇的吩咐,當著姚嵐和璃虹的面將六兩銀子全交到了櫻桃的手裡,一邊意有所指地笑道,“奶奶說了,本該是到任上再放的銀錢,想著這路上或許姨奶奶有用處,便使奴來送了。姚姨娘和璃姨娘也不必心急,只這個月的暫且扣著,到下個月再發了月錢,若是有相急的,便到前頭來找了奶奶,也未必有不肯的。”
說著,又朝櫻桃恭恭敬敬地做了個禮,才笑著退了。
姚嵐盯著櫻桃手裡白花花的銀錢,眼裡幾乎要竄出火來,到底不敢上前來搶。
璃虹面上一陣白一陣灰,回身去尋錢婆子,見後者眼裡滿是輕蔑,只忍了滿腔怒火,甩袖而去。
櫻桃輕輕笑道,“只是不知道,有人這會兒想做狗,還來不來得及?”
小川忍不住吃吃笑起來,歡喜地捧了滿把銀子去,說道,“剛剛婉柔姐姐還說,叫咱們明天搬到她們那輛車子上去哩,這下可好,總算不用成日聽著狗吠聲了。”
櫻桃扯下嘴角,往前頭院子方向看了看,只見夜幕當中淺淺一點暖色,如等了歸人的明燈,教人無端端生出滿心希望來。
“睡吧,還有明天哩。”櫻桃低聲說了一句。
小川響亮應了一聲,聽見隔壁屋裡摔杯子的聲兒,心裡暗笑,這一夜,只怕有人撓心撓肺地要睡不著哩!
第三卷 終究意難平 024
被主母罰沒了月例,姚嵐和璃虹總算曉得收斂,接下去的幾天也都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馬車裡頭,再不見吵鬧。
綿延兩日,車隊一行終於到了西營口,傅家的要往南,賀蘭家的要往西,卻是要分道的時候。練秋白拉著徐明薇的手十分不捨,惜別的話說了滿堆,最後還是賀蘭嘉善上前來將兩人分了開來,勸道,“任書上有赴任期限,燕真要是錯了時節,可是要獲罪的。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及時放手各自珍重才好。”
練秋白只得抹著眼淚上了馬車,掀了車簾不住地往後擺手回看。
徐明薇立在車前,看著賀蘭嘉善一行人的身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