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有此舉罷了。”
徐明薇並不盡信,那聖旨上可還有一句檢舉有功哩,檢舉的是誰,又檢舉了什麼?她並不相信區區一個知州,底下能有多少人馬調動得活,威嚇底下人或許還有幾分手段,與朝堂政史又有何相干?要是陸知州在齊王跟前是個有頭有臉的,也就不必走了上回的險路,要捉了自己送與齊王獻媚了。
她在宮中伴讀時候,也曾在御花園裡撞見過幾次皇子,但勝在大公主謹慎,從不讓幾個皇子有空隙接近了她們,不是立在一旁迴避了,便是立時按了原路退回。徐明薇也從未有那攀龍附鳳之心,僅有的三次撞見,也從未偷眼悄悄打量過皇子們的樣貌。齊王是如何對她存了別心,徐明薇自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在這次有驚無險地過了,那人如今也該深陷天牢,只等著過堂坐審。
謀逆大罪,料得他今後斷無再翻身的可能。
徐明薇忍住一口噁心,心頭湧上陣陣報復的快意。倒不是說她有多愛傅恆,愛到忍受不了第二個男人近身。而是自己一旦被齊王當作禁(臠)拿在手中,那她下半輩子再無自由可言,一顰一笑,都得由了男人高興,同條狗一般,只能卑顏屈膝地活著。
與其受此侮辱,倒不如速死來得乾淨痛快。所以當日在那馬車上,陸知州以箭雨相逼,傅恆急聲趕了她們下車的時候,徐明薇心裡遲疑的,並不是出於對傅恆的不捨,而是對將來的不甘和不願。
不過,傅恆好像當真誤會了,這幾日對她更是貼心貼意的好。只不過,還沒好到什麼事情都能同她說了的地步罷了。徐明薇面上露出個淺淡笑容,回頭對傅恆說道,“既然聖心寵眷,肯對你如此委以重任,你還待好好做了差事,不負皇恩浩蕩才好。”
傅恆欲言又止地看這她,最終只是笑了笑,點頭道,“自當如此。今兒是黑炭傳話沒傳清楚,回頭我再教訓他。天氣熱,這衙門裡你還是少待些時候,趕緊回莊子上歇著,晚些時候我便回來。”
徐明薇點點頭,受了他的溫存好意。一行人不緊不慢地往莊子上走,到了門前徐明薇突然生出幾分閒心,想去看看京城楊家送來的細犬。
潘子笑道,“奶奶不知,那畜生果真養不熟,前兒天熱起的脾氣,竟反口就朝主子腿上咬,好在爺身手了得,沒教那畜生得了嘴。主子心裡頭惱,又說反正這東西老是攆兩隻貓爺,就叫小的們放血殺了吃肉。大熱天的,倒把小的們吃出好幾灘鼻血來。”
徐明薇笑道,“還真是巧。養不熟的畜生,吃了便吃了吧,我也就是順口一提。對了,你預備著什麼時候問我要人?穆氏雖說先前是個自由身,如今身契卻是在我手上,沒些家底誠意,我可是不肯放了人的。”
潘子叫她說得臉色微紅,哈哈笑道,“奶奶又同小的說笑,您待您屋裡的可是出了名的厚道,不倒貼出一半來都嫌少了,又怎麼會貪圖小的這點東西。這不是黑爺的婚事都還沒辦嗎,小的是心裡想著,還等家裡忙過了這一陣,再來奶奶跟前要了人。這天底下一個茶壺一個蓋,該小的,終歸跑不了哩。”
徐明薇又看他一眼,無端端想起傅恆跟前的冬子來,輕嘆一聲,真是各人自有緣法。原本以為婉容好事將近,不想臨到頭來,不過一場空罷了。
“奶奶,家裡有信來了。”正計較著,碧桃歡喜地一路跑來,高高揚了手中的信封叫道。
第三卷 終究意難平 134
徐明薇接了信,隱隱覺著傅恆未能解答了的疑問,通通都在這薄薄的信箋當中。因而一路快步回了屋,摒退了眾人,幾乎是屏息著拿紙刀小心拆了信,抖落平整,一字一句地凝神而視。
“前信已到,知你平安,心中甚慰。早知齊王一黨如此猖獗,娘便該讓恆哥兒松你回京,也不至於受此一場驚嚇。娘知你心中必然存疑,為何不盡早將後情與你托出。實是事關重大,便是為娘身處京中,也不敢說看得全了,看得齊了。其中險惡,吐露半點,都有可能覆了己方之舟。唯有瞞你,欺你,如今塵埃落定,謀逆得誅,你想知道的,娘也知道的,就在此節當中,一一與你細說。”
“早在那年你小舅舅和曾外祖父忽然現身京城,娘便曉得京中從此格局要變,到聖上夜訪來家,娘更堅定了先前猜想。你曾外婆在娘小時候,以為我人小不記事,無意當中哼唱過一首歌謠,‘陰山賀蘭家,八百里雲海做被,四百里青山為枕,四百里草原為席,逍遙自在隨君意,天子馬前不下跪,終身終世不供稅……’卻不想我一直暗暗記在心中。等漸漸大了,聽得多了,看得多了,才想明白這‘天子馬前不下跪,終身終世不貢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