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夙再次呼叫了支援,支援隊伍趕到後,蝕蟲終於開始變少,沒過多久,就消滅乾淨了。
好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在最後一頭蝕蟲消失後,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沒有人動,也沒有人說話。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戰友的消失,他們也不是無法接受戰鬥中的犧牲,只是這一次,所有目睹了蘇長安消失的人都覺得,他好像並不是戰死的,而是做了某種獻祭。
沒有人聽見蘇長安最後說的話,但是,當他帶著微笑,用吐著血沫的嘴唇喃喃地說出最後幾句話,莫名就有一種心甘情願的意味。
後面來支援的是五個人,兩個眼和三個刃,他們第二次呼叫支援引起了穆升的重視,用最快的速度調集了基地裡的留守人員,這些人直到戰鬥尾聲,才知道死掉的是貪狼蘇長安。
貪狼蘇長安和七殺白墨,組織新一代的傳奇,在陰月的圍剿中大出風頭,卻隕落在陰月後的普通輪值中。
每個人都在嘆息,而那些目睹了蘇長安死亡的人同時無法抑制地開始尋找白墨的人影。在他們眼中,蘇長安的死亡,恐怕真的是白墨的錯。
連夙終於從愣神中掙脫出來,他慢慢走向那個位置,彎下腰,想要把蘇長安掉在血跡中的名牌撿起來。
那一刻,被他踹出去老遠的白墨突然撲了上來,一把推開連夙,跪在地上撿起了那條項鍊。拿在手上才發現,原本有兩個吊牌的項鍊,現在只有沖印著蘇長安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塊了,而寫著白墨的名字的吊牌不在項鍊上。
連一塊寫著我名字的吊牌都要扔掉嗎?
白墨攥緊了那塊吊牌,輕輕的唸了一句“蘇長安”。這三個字,如同一個魔咒,喃喃地念了幾遍後,他猛的打了個哆嗦,從地上一躍而起。
“蘇長安!蘇長安你在哪?!你出來!你怎麼可能會死!!”白墨衝著濃重的黑夜大聲喊道:“是我錯了,我做錯了!蘇長安你聽到了嗎?我錯了,你回來!蘇長安!”
連夙終於看不下去,走過來揮手給了白墨一個耳光。
白墨被連夙用盡全力的一個耳刮子扇的一個踉蹌,刃的手勁兒真大,他一直都知道。
喊叫聲戛然而止,白墨捂著臉,吐出了嘴裡的血沫。
他想起大概兩年前,他也曾經打過蘇長安一記耳光,那個時候,蘇長安被他打得腦震盪,在床上躺了一個禮拜,整張臉腫成豬頭。
在這個瞬間,白墨終於想起:啊,蘇長安說過,他不過是血肉之軀,除了擁有煞的能力之外,和別人沒有任何區別。
被打了會受傷,會腫會痛,當然,也就會死。
會有真的血液流淌出來,筋會斷,骨會碎,生命會終結。
他說,再見,我們再也不會相見。
白墨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別墅的,組織的善後人員來到現場的時候,他攔著那些人不許他們靠近蘇長安的血跡,然後被連夙一掌劈在後脖子上,睜開眼的時候,就在穆升的辦公室裡了。
穆升坐在他的對面,連夙、李晏、秦越以及藍羯都在,白墨的脖子疼得厲害,掙扎的坐起來,跟他們面對面,這樣看著,竟然有了點三堂會審的樣子。
“大致的情況,我聽連夙說了,但是連夙畢竟只是旁觀者,真實的情況,我想聽你再說一遍?”見他醒了,穆升也不羅嗦,開門見山地說。
白墨面無表情地看著穆升,說:“都是我的錯。”
“具體一點。”
“我把耳機關掉了。”
“為什麼?”穆升的語氣有種詭異的平靜。
“不為什麼。”
砰!
穆升面前的桌子被他猛地掀在地上,上面的用具倒了一地,穆升渾身顫抖,指著白墨問:“什麼叫做不為什麼?!你的搭檔死了,他死了!!你這算是什麼?”
白墨渾身一哆嗦,好像那個赤*裸裸的字眼正在刺痛著他,他抬起頭看了穆升一眼,說:“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斷掉通訊的。”
“那後面呢?長安肩膀被咬的時候為什麼不救他?!”
“救不了了。”白墨說。
一時間,連穆升都沒有說話。半晌後,他頹然地坐了下來,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聲長長的嘆息,讓他似乎老了好幾歲。
“當年你父母去的時候,你沒有辦法搶下屍體,因為那時候你只有八歲,白藍出事的時候,你親手用七殺祛除了侵入他身體的蝕蟲腐氣,你做的很好。獵人如果完全被蝕蟲吞噬掉,他們的肉體和靈魂會一起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