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踉蹌了兩步,我嘆口氣,伸手扶了他,“也該是吃點教訓的時候了,不然永遠是這樣的鹵莽。”
簡芷歪了歪嘴,我知道他想說“你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不過我立即用眼神制止了他,兇狠的眼神,意識是“你最好閉嘴,我本來沒想弄成這樣的。”
外面這些人的關都好過,我們都知道難過的在裡面,王睿思、鄺逸如、徐文彬三個人穩穩當當的坐在我屋子裡,擺出一副三司會審的架勢。
“晚上的事情,是我太莽撞了,不關殿下的事情。”簡芷本著坦白從寬的原則,馬上交代了事情的起因,只是,適得其反,所有人都用指責的目光看著我,以為簡芷是替我頂罪的,果然,逸如說,“簡芷,你不必替誰解釋,白天的時候說得那麼義正嚴詞,到了晚上就不是她了,什麼龍潭虎穴都敢去闖,什麼天大的簍子,也都敢去捅,做事情的時候,從來不顧及自己的身份,你這樣袒護她,早晚有一天,她還敢闖更大的亂子。”
“真不是殿下,是我。”簡芷跺了跺腳,卻猛然躺了下去,房間裡頓時混亂成一團。
御林軍隨隊帶有軍醫,給簡芷號過脈後,只說簡芷失血過多,加上體內還有少量餘毒未清,所以昏迷,不過並不要緊,也是他身子太嬌貴的緣故,開一貼清理、滋補的藥,躺一天兩天就沒事了。
“殿下,你不是小孩子了,再做什麼的時候,能不能先仔細想想,你不為我們考慮,也不為陛下和娘娘考慮嗎?”看著簡芷吃了藥睡著,逸如拉我出去,卻站得離我遠遠的,神色很無奈甚至有些絕望的對我說。
“你怎麼這麼肯定就是我帶頭去闖的禍?”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委屈,其實我回來前都想過了,我既然是公主,既然是闖禍的一份子,回來自然該一力承擔一切的,但是不知為什麼,看到逸如這樣的神情,這樣的語氣,我忽然覺得很難過,原來我在他們眼中,就是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紈絝子弟嗎?我去探瓦剌人駐紮的營地,如果只是我一個人去的話,那麼我在翻牆而入之後,就會因為覺得不對勁而馬上退出來,為什麼沒有人相信我呢?
“那你想說,是簡芷嗎?簡芷闖了禍,你碰巧遇上,救了他回來,所以你不但沒有闖禍,反而是個英雄?”逸如似乎很無力,靠在了二樓的木頭圍欄上,“你變了很多,過去你最起碼是趕承認自己錯誤的,但是現在,我很失望,真的。”
我也很失望,真的,我在心裡說,逸如,你看見自己的失望,為什麼看不見我的失望?我也很失望,最瞭解我的人,如今卻這樣看我,是如今嗎?還是他一直是這樣看我的,一個除了闖禍之外,一無是處的丫頭,如果不是我貴為公主,而他是我選定的侍讀,大約他一天也不會停留在我身邊吧?
“隨便你怎麼想吧,我累了,我去睡覺,邵大人回來,讓他來見我。”我說著,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輕輕的關上門,其實我很想把火氣發洩在這兩扇咯吱作響的門上的,只是,門外已經有這樣討厭我的人了,又何必再讓人家更討厭我呢?
誰也沒有想到,事情的解決竟然如此簡單,那一夜,瓦剌使團死二十人,傷了五十餘人,結果貢使居然說是自己在瓦剌政見相左的同僚,意圖阻止他想大明表示和平共處的誠意,才派人才行刺自己的,就這樣輕鬆的帶過了事情的經過和真相。
然後,當天下午,他們處理了死傷眾人後,居然就連夜離開了平定州。
第二天,我們也起程回京。
一路上我一直是沉默的,不想同任何人說話,因為覺得累,很累很累,不是身體上,而是精神上,在精神上,這些年裡我從來沒有真正輕鬆過,因為害怕那場即將到來的戰亂,只是,害怕又怎樣呢?所以,我只想放下自己心裡積壓的包袱,好好輕鬆一下,孤獨是我前世的最愛,人只有在獨處時,才不必時時處處武裝自己,才能最輕鬆、最真實,現在,我就想輕鬆而真實,所以,我拒絕任何人的打擾。
密閉的車廂,我吃飽了睡,睡醒了胡思亂想,天馬行空,然後累了就繼續睡,就這樣,回到了京城。
[正文:第三十一章]
正統十三年的早春,格外的寒冷,正月在南郊,父皇主持了一場規模空前的祭祀,我在冷風裡站久了,回宮幾日後就病倒了,這些年裡,還是第一次,我的病來勢洶洶。
病癒已經是早春二月了,按照慣例,我該回到上書房,繼續學習功課,這一年,我的功課開始有了變化,父皇授意,加了什麼《女訓》之類的書進去,吩咐每日下午,專門講授給我同文芝、文蘭姐妹。